第八章 “黑石頭”來了(第2/4頁)

“我們以後還可能要找你幫忙,麥克吉利夫雷。”我們離開時瓦爾特爵士說,然後他便任我自由活動了。

“明天你再來見我,漢內。我不說你也明白,你要絕對保守秘密。我要是你,我現在就去睡覺。你肯定已欠了很多覺,需要好好補一補了。注意千萬別張揚,要是你的哪個‘黑石頭’朋友發現了你,那就麻煩了。”

事情到此,一下子輕松了下來,我倒覺得有點怪怪的。再次成了自由的人,又可以無所顧忌地到處走動,自然很快樂。我在警方的追捕下躲了一個月,真是已經受夠了。我去了諾維飯店,美美享受了一頓非常豐盛的午餐,抽了他們店裏最上等的雪茄。但不知為何,我心裏仍然覺得緊張。每當有人打量我一眼時,我就惴惴不安,懷疑他們是不是在想著波特蘭兇殺案。

飯後我叫了輛出租車,往倫敦北邊開了幾公裏,然後下車步行回來。一路上走過田野、鄉間小道、梯田,又穿過城裏的貧民窟和窮街陋巷,走了近兩個小時。一邊這樣信步走著,心裏的不安卻愈來愈強烈。我想到,就在此刻,一些與國家命運攸關的大事正在發生,或者將要發生,而我作為這些事件的一個關鍵人物,竟然置身局外,在街上閑逛。此刻,羅伊爾正抵達多佛港,瓦爾特爵士正秘密地與幾個英國官員制訂作戰計劃,“黑石頭”也正在暗處緊張地大肆活動。我感覺到深重的危機和迫在眉睫的災難,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唯有我才能力挽狂瀾,只有我能夠化解這場災難。然而我現在卻在局外,我又有什麽辦法呢?他們都是內閣部長、海軍大臣和將軍,他們能讓我這麽個人參加他們的軍事會議嗎?這時候我真的開始想,我要能碰上“黑石頭”中的哪一個就好了。那樣的話,我就能參與事情的進程了。我迫切希望現在能和這些家夥狠狠地幹上一仗,拼個魚死網破就好了。就這樣,在這種無奈而又緊迫的處境下,我的情緒急劇地惡化,變得激動而焦躁。

我也不想回我的公寓。我遲早是要回去的,但眼下我身上還有足夠的錢,所以等明天上午再說。今晚且去旅館住一晚。

我走進傑爾明街一家飯館吃晚飯。整個晚飯過程中我仍然十分急躁不安,沒有什麽胃口,好幾道菜碰也沒碰,倒是喝掉了大半瓶勃艮第紅酒,但這也沒能提起我的興致來。一種難於忍受的焦躁不安盤踞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我就是這樣,一個很普通的人,說不上有什麽特別的智慧和才能,但我卻深信這件事情必須有我才行,少了我,事情就會一敗塗地。我也試圖說服自己:你這樣想其實很可笑,人家這裏有四五個聰明絕頂的人物在運作,又有整個大英帝國的國家機器做後盾,哪裏會就缺了你一個?但是,我仍舊說服不了自己。我耳邊好像總有一個聲音在說:快點行動起來,快點行動起來,否則你一輩子都會後悔莫及!

到九點半左右,我終於下定了決心,到女王安妮拱門那裏去找瓦爾特爵士。我想,很可能他們根本不讓我進門,但我去了,努力過了,至少事後可以少一些後悔。

我在傑爾明大街上往前走,走到杜克大街拐角時,迎面走來一夥年輕人。這些人身著晚禮服,看來剛在哪兒吃過晚餐,正在去往劇院的路上。我一眼看見,那個莫丟克·喬普利就在其中。

他也看見了我,馬上停下腳步。

“天啊,兇手!”他大叫道,“在這兒,大家快抓住他!他就是漢內,波特蘭大廈殺了人的兇手!”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其他人也一哄而上,圍住了我。我本不想惹麻煩,但在煩躁情緒支配下幹了傻事:當時一個警察走了過來,我把實情告訴他就好了,即使他不相信,我還可以要求上蘇格蘭場,或鄰近的警察局。但當時我覺得我對任何一點時間耽擱都無法忍受,更別說喬普利那張白癡似的傻臉了。於是我脫手甩出一個左鉤拳,打得喬普利那小子躺到了水溝裏,心裏別提多痛快了。

接著便是一場混戰。那些家夥一齊沖上來,警察也從背後揪住了我,我重重地挨了好幾拳。要是公平點,一對一,讓我放手打,我非把他們都揍扁不可。可我被那個警察從背後拽死了,還有一個家夥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在昏天黑地的狂怒中,我聽到那警察問到底出了什麽事。喬普利被打掉了牙的嘴漏著風,撲哧撲哧地說我就是那個兇手漢內。

“呸,胡扯!”我吼道,“叫這家夥閉嘴!我建議你別動我,警官先生,我的事兒蘇格蘭場全知道。你要是幹擾我,事後要受到上級申斥的。”

“你得跟我走一趟,年輕人。”警察說,“我親眼看見你先動手的,你打了那位先生一拳,打得很重,他什麽也沒幹。我認準你了,還是乖乖跟我走吧,免得我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