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咫尺與天涯

清晨,黛雪落早早地起了床,異常麻利地洗漱完之後,就呆呆地坐在桌前發愣。她現在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前方忽然出現了很多條岔路,她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了。郁悶之下,她下意識地拉開了窗簾,想讓早晨的陽光讓自己暫時振作起來,沒想到一眼就看到樓下有一個可疑的身影。他仰著頭,像條獵犬般踱著步,似乎在刻意尋找哪扇窗戶。黛雪落像被蠍子蜇了一樣趕緊藏到了窗戶後面。天哪,那不是那個風千翌說的有變態嫌疑的孫志遠嗎?

孫志遠一直在樓下晃悠,不知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麽。黛雪落一動不動地藏在窗簾後面,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幸好他最終並沒有找上來,只見他接了一個電話,便急匆匆地走了。黛雪落盯著他走出小區,接著便像一攤爛泥一樣癱了下來,回過神之後便趕緊去找風千翌。風千翌已經起床了,正坐在床沿上,臉色蒼白地看著手機。

“不得了了……那個人……”因為驚慌過度,黛雪落一口氣嗆到了喉嚨裏,下半句話便說不出來了。

見她驚慌的樣子,風千翌卻沒有什麽明顯的反應。他表情凝重地把手機遞過來,用一種似乎要破碎的沙啞聲音說:“出大事了,秦露被人殺了!”

和連環殺人案裏的其他死者不同,秦露沒有經過失蹤、被殺再被棄屍的過程。秦露的父母早上起來喊女兒起床,發現她不見了,便出去尋找,結果在離家不遠的空地上發現了她的屍體。現場很淩亂,也有很多噴濺的血跡,一看就是第一現場。而且她被發現的時候並不是裸著,身上仍穿著昨天晚上穿的衣服。從這些情況來看,秦露和連環殺人案的受害者們並不相似,但大家卻認定她也是連環殺人案的受害者。因為她的身上被潑滿了油彩,紅色的、綠色的、黃色的,大片大片的油彩,直接潑到她身上。大家推測,秦露可能是與兇手倉促遭遇,兇手殺了她之後來不及做那些繁雜的布置,便匆匆在她身上留下了自己的標識——油彩。沒辦法,本市現在沒有其他的殺人狂。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要是和殺人狂幹的事情有一點相像,都會被安到他身上的。

說秦露也是連環殺人案的受害者只是民眾的推論,警方的結論還沒有出來。大家一發現秦露被殺就忙著互通消息,等到消息傳到風千翌那裏的時候,警察還沒有來勘查現場。因此當風千翌急匆匆地趕到現場的時候,正好和韓拓月打了個照面。

韓拓月一見風千翌眼睛就充血。風千翌卻滿不在乎地轉過臉去。

“小韓,趕緊進行現場勘查!”大周知道韓拓月和風千翌之間不對付,趕緊招呼他。

韓拓月恨恨地去了。前來圍觀的各色人等全都被趕到了警戒線外,但他們仍伸長脖子往裏看。因為這些看客行動過於迅速,現場已經留下了不少腳印。秦露的屍體也被不少人搶先用手機拍了照片,搞得警察還要從圍觀的人那裏打聽第一手的情況。

因為怕撞見韓拓月,黛雪落穿著風千翌的衣服,戴了一個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藏在不遠處的樹林裏。她躲在一棵樹的後面,只露出半張臉,遮遮掩掩地往這邊看。韓拓月似乎一點都沒察覺到她藏在遠處。這是理所當然的,但她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因為她覺得自己可能已經被韓拓月完全忽略了。

忽然間,黛雪落的眼角捕捉到了一片白雲般的顏色,她慌忙側目,接著就如遭雷擊般呆在那裏。天哪,是她嗎,還是只是自己的幻覺?

離黛雪落不遠的一棵樹後,正站著一位白衣女子。她專注地看著遠處的韓拓月,臉上似有愁容。她長得和那幅神秘的畫裏的人一模一樣。難道,她就是那個逃犯杜緲?

現場勘查基本結束了。韓拓月怔怔地看著法醫科的人把秦露的遺體擡上車,臉上充滿了無力的憤怒。風千翌悄悄地走過來,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你找到黛雪落了嗎?”

韓拓月此時才發現他已經近在身邊,本能地跳了開去。

“沒找到,是嗎?”風千翌臉上滿是挑釁的神情,這樣的他看起來邪魅無比,“想來也真是傷腦筋啊。你不是她青梅竹馬的朋友嗎?她怎麽會躲著你呢?”

“你不要太囂張!”韓拓月恨恨地朝他一指,臉漲得像個茄子,“她總有一天會醒悟的!”雖然沒有在風千翌家裏發現黛雪落,但他總覺得黛雪落就在風千翌那裏。因為無法判定她現在的落腳地點和心態,他只有寄希望於她的“醒悟”。

“‘醒悟’嗎?哈哈,我也期待著。”風千翌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其實卻不動聲色地把“醒悟”換了含義。

“黛雪落的事情先放一邊!”韓拓月的臉忽然又變得蒼白無比,他把風千翌拉到一邊,露出了憤怒和心虛相混合的神情,“那畫裏的人和你是什麽關系?你最近和她見過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