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又見小陳(第2/3頁)

喊了幾句後,水哥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聽聽外面有什麽動靜。跟他想的一樣,什麽聲音都沒有。

幾分鐘後,水哥趴得累了,正準備放棄,卻好像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響。一種樂器,像是笛子,又像是蕭,仔細一聽兩種都不是。

這聲音不知怎的有點耳熟,再一想,卻原來是開車從坡道的黑霧穿越時,聽到的絲竹之聲。

水哥連忙招呼小陳:“快,你來聽聽。”

小陳把撬棍扔到地上,貼著另一扇門聽了兩分鐘:“什麽都沒有啊。”

“再等等。”

又過了幾分鐘,聲音終於再次響起。不同於剛才延綿的管樂,現在卻是清脆的金屬敲擊聲,叮叮咚咚的。過了好一會,才又響起剛才像笛子又像蕭的聲音。

什麽東西呀?難道是自己確實死了,聽到的是陽間追悼會上的哀樂?不對,家裏人跟朋友,都知道水哥的調性,不會挑那麽高大上的古典樂,應該是請個草台班子,現場表演“最後一次想你”、“千年等一回”之類。

那這到底是什麽聲音?

一邊的小陳給出了答案:“編鐘,還有……塤。”

水哥疑惑了:“熏?什麽熏?”

小陳給他解釋:“塤,我陜西老家那邊的樂器,用土燒的,我媽說是從秦朝流傳下來的。”

水哥腦海裏也浮現出了編鐘的樣子,是一個架子上掛著很多青銅的鐘,一個穿著古代衣服的人,站在旁邊慢悠悠地敲。

見鬼了,難道是自己一不小心掉進了時空縫隙,穿越到了秦朝?水哥想起了黃易的種馬小說《尋秦記》,裏面的項少龍是項羽的爹。

水哥自己姓霍,那會是秦朝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呢?霍青?霍去病?都不對,難道是……霍金?

正這麽胡思亂想著,突然之間,編鐘跟塤的聲音都停了,門的那一邊,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

聲音聽起來是一個男人發出的,清亮而高亢,像是在台上感情飽滿地朗誦詩歌,又像是在控訴著負心的戀人。可是,水哥卻完全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

因為,他說的根本不是普通話。

這個人所說的方言,帶著很多喉音,語調曲折又離奇,有點像公司福建同事講的閩南語,又有點像是在泰國旅遊時聽到的泰國話,總而言之,聽不懂。

不過也難為水哥了,在深圳工作了三四年,連粵語都聽不懂幾句,能聽懂這鳥語才是有鬼。

水哥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小陳,他的臉正好在自己的對面。水哥驚奇地發現,小陳臉上的表情,卻隨著那人說話的聲音而變化著,一下五官縮成一團像是便秘,一下舒展像是終於拉出來了。難道說,小陳能聽懂這奇怪的方言?

心裏對小陳的懷疑,一下子又湧現了出來。這個奇怪的安保哥哥,自己印象中一直記得他是河南人,現在卻一口的港台腔,還說自己老家在陜西。連拼音都看不懂,卻能一下就分辨出編鐘跟塤這兩種樂器

水哥摸了摸自己的褲兜,剛才從車尾箱拿的紙條還在。上面寫的第一句話是:不要相信保安。

難道說,這個娃娃臉的安保GG,身上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

這麽想著,水哥更用力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要從那個聲音裏,聽懂三言兩語。

可惜,他還是一個字都聽不明白,但掌握了一個規律。這個方言裏,許多字不是單音節,而是帶著一串的喉音,但是從斷句上分析,是每四個字四個字為一句;有幾句話,重復出現了兩三遍。

編鐘,塤,奇怪的方言,四字一句的詩歌朗誦……水哥的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說,這個人是在念——詩經?

想法是有了,但卻沒辦法得到證實。如果現在能上網就好了,百度在手,天下我有,什麽疑難雜症都能得到解決。

不過,此刻在水哥對面,就有一個能聽懂的人。

門那邊的聲響都停了下來,有兩三分鐘沒再響起。水哥試探著問:“小陳,剛才那人在說什麽啊?”

“說……哦,我聽不懂。”小陳的演技很差,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完全全把他出賣了。

而且,從小陳的口音,也就是水哥一開始以為的“港台腔”裏,有一點剛才門那邊方言的味道。

這個小陳,一定能聽懂剛才那些話!不過盡管明知道他是在裝,水哥也沒不敢揭穿他,更不能逼他承認。就算徒手搏鬥,他也不是人家退伍軍人的對手,更何況,從剛才到現在,小陳手上,從沒放下過那根紅色的撬棍。

如果人家是早有預謀,有備而來,現在揭穿他,只會逼他痛下毒手。

一棍下去,腦袋開瓢。

鬥勇不行,那還是嘗試下鬥智吧。

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小陳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懷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