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丫怎麽過去的

水哥之前的預想沒有實現,這個軟索橋竟然出乎意料的結實,可以承受山寨版那麽大的重量。這麽說來,水哥一個人過橋,不,水哥牽著lolita一起過去,問題也不大了。如果沒有剛才這一吻,水哥可能會選擇穩妥起見,他先過去,確定沒有危險了,再讓lolita也過橋。不過,現在什麽都不用考慮了。把lolita留在橋這一邊?開玩笑!要死,也要牽著手死在一起。水哥握起了lolita的手,兩個人目光交織,顯然,對方也是同樣的想法。於是,水哥整理好背著的運動桶包,對著橋那邊又大喊了兩句:“小、陳!我、們、現、在、過、去!”棉花糖把他這句話吃了進去,然後又吐出來一句:“我、等、你、們!”小陳的這個“你們”來得有點蹊蹺,像是早料到水哥會跟lolita一起上橋一樣。不過,又重新親到一起的兩個人,顯然沒把小陳的話往心裏去。如果不是露天的場景,又被催促著要過橋那邊去,或許兩人就效仿小王和shirly那對狗男女,把羞羞的事情給辦了。這次是lolita捧著水哥的臉,先讓兩條舌頭分開。她的眼神裏顯露出女性少有的堅毅:“走吧……water。”細微的稱呼變化,確認了兩個人關系的改變。水哥牽起lolita的手,一只腳先踏上橋板,視線盯著腳下,卻對lolita說:“你跟著我走,眼睛看著我頭發,千萬別看下面。”Lolita點了點頭,溫柔地笑著說:“有你牽著我,閉上眼睛走都行。”他本來懸著的心,一下子就坦然了。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向萬劫不覆的深淵,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項。水哥搖了搖頭,趕緊把這不吉利的念頭甩出腦海。水哥把心裏的想法念了出來:“可千萬別掉下去啊。”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總會降低,Lolita跟在後面,傻傻地來了一句:“我會遊泳。”水哥先是覺得好笑,心裏又升起了一股憐愛。這傻丫頭!如果是掉進普通的水裏,會遊泳是管用的,以水哥的技術,遊到對岸都不是問題。但問題是,橋下面的並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水銀。水哥比較是文科生,按照他早還給化學老師的知識,水銀的揮發性很大,這裏的巨量水銀經過了那麽多年,也不知道是用什麽奇怪的方法保存下來的。且不說水銀的密度那麽大,從橋上的高度摔下去,估計人就砸暈然後慢慢沉底了。就算摔下去沒事,在水銀裏能遊得動嗎?還有,水銀蒸汽可是劇毒,但是比空氣重量要大很多,所以處在橋上的高處沒事;但如果掉了下去的話,光水銀蒸汽就能把人毒死。總之,可千萬別掉下去啊。水哥牽著lolita,膽戰心驚地在軟索橋上走著。他的判斷沒錯,山寨版比他們兩個原版加起來都重,所以軟索橋被壓下去的幅度,並不比小陳的大。但是,橋面那麽窄,橋左右晃動得那麽厲害,本事已經夠他們喝一壺的了,再加上橋板的破爛程度……看小陳過橋的時候那麽輕松,真輪到自己了,可是走兩步就一身冷汗。好不容易跨過了第一塊爛掉的橋板,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地走了兩三分鐘,又有一處地方,橋板連著掉了兩塊,空隙足有半米寬,露出了下面明亮得晃眼的水銀湖。幸好水哥的腿長,先跨了過去,再轉過身來接應;lolita的腿更長,牽著水哥的手,無驚無險地一步邁了過去。不過,水哥還是感受到了lolita的顫抖,正想要鼓勵她,突然聽見了一陣熟悉的聲音。水哥皺起眉頭,這聲音,像是一尾巨大無比的魚,在水裏沉重而緩慢地遊動。嘩啦、嘩啦,甚至能分辨出大魚渾身的鱗片,先後劃過水體的聲音。啪!大魚一甩尾巴,慢慢地掉頭,轉身遊走。是的,這就是在青銅門即將開啟的時候,水哥聽到的聲音。水哥屏住呼吸,過了一會,那遊動的聲音就消失了。Lolita好奇地問:“water,你怎麽啦?”水哥皺緊眉頭:“你聽見了嗎?”Lolita的表情更加疑惑:“聽見什麽?”一陣山風吹來,掠過軟索橋和橋上的兩個人,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水哥趕緊一手抓穩橋索,一手環抱著lolita的腰。剛才的聲音,難道說是風聲?還是自己心裏太緊張,產生了幻聽?軟索橋被風吹得晃動起來,水哥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感受到“驚心動魄”這四個字的具體含義。Lolita畢竟是妹子,已經嚇得臉色發白,低低地“啊”了一聲。再這樣危險的地方,完全不適合思考,還是趕緊走到對面再說。水哥望了一眼來時的小平台,已經陷入白霧中若隱若現了,按照剛才小陳過橋然後回話的時間來推算,他跟lolita應該走了三分之一。水哥轉過身去,牽著lolita繼續往前走。再過了兩三分鐘,小平台已經完全看不見了,而橋的對岸也還在白霧中。水哥軟索橋被壓下去的幅度,已經達到了最大,而且前後的橋面傾斜角度完全是一致的,他判斷,現在兩人應該是在橋最中間的位置。現在,水哥的世界裏只有lolita,以及身前身後的一段橋,其余全是棉花糖一般的白色霧氣,這種感覺很奇妙,很浪漫,可是仔細想起來又會讓人害怕。誰知道,白霧裏隱藏著什麽樣的危險?算了,現在更不是自己嚇自己的時候。水哥握緊了lolita的手,繼續小心翼翼地朝前走。水哥的判斷果然沒錯,越朝前走,他們走過的橋板位置慢慢升高,也就是說,兩人已經過了軟索橋的一半,正朝著橋對岸靠攏。隨著他們的腳步,隱隱約約的,對面的白霧變得越來越薄,露出了朦朦朧朧的一些黑色影子,不知道是巖石還是建築物。Lolita估計也感覺到了,在身後問:“water,我們是不是快到了?”水哥卻突然停下了腳步,lolita一下子收不住腳步,差點就撞到水哥的後背了。水哥停下來,是有原因的。在他面前,是一個橋板爛掉留下的縫隙。這個縫隙跟前面的不同,不是一塊,不是兩塊,而是連著有大概六七塊橋板、起碼兩米的距離,現在空蕩蕩的,只能看見橋下白晃晃的水銀湖。更操蛋的是,這兩米的距離跳過去也行,但是之後的幾塊橋板,看上去也是腐朽不堪,根本承受不了一個人跳過去的重量。這特麽要怎麽過去?如果這是一部動作片,男女主角的選擇,肯定是側著身,踩著原來固定橋板的橋索底部,慢慢挪過去。但不是。每個人的生活經歷裏,尤其是童年階段,大概都經歷過爬過某個危險的地方,陽台護欄、窗台、山頂、屋頂,事後想起才覺得後怕。當時只要一腳踏空,就會掉下去摔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不過,眼前的橋索並不是相同的體驗。這個在高空中被風吹得蕩來蕩去的橋索,給水哥一種感覺——踩上去不會後怕,不會有後怕的機會,因為一定會摔死。Lolita把下巴擱在水哥肩膀上,朝前面張望:“天,這裏要怎麽過去!”水哥突然想到,小陳那家夥剛才在大喊大叫,現在卻一直沒有動靜,他剛才是怎麽過去的?水哥朝著橋對面大喊:“小、陳!”沒有回應。水哥示意lolita捂住耳朵,氣沉丹田,用最高的音量大喊:“小、陳!你、丫、怎、麽、過、去、的!”在水哥的大聲呼喊下,連棉花糖般的白霧都被吹散了一點,但是,仍然沒有回音。剛才在橋的一邊大喊安全,讓水哥他們過去的那個山寨版小陳,消失得像從來沒有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