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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帥和閆敬昱菜過五味,誰也沒有提袁帥和李少君鬧掰了的事,好像這頓飯跟這件事並沒有什麽關系似的。

其實袁帥也想不通為什麽會腦袋一熱來找閆敬昱吃飯,只是與李少君的當時爭吵發生得太突然,以致於之後幾天他都沒有想通問題出現在哪,只好安上一個“因為閆敬昱的出現”這麽一個理由。實際上仔細想想,拋開袁帥自己的童年陰影以及這次與閆敬昱的碰巧相遇,他和李少君本身也不一定能走得下去。李少君是個強勢的女人,她在台裏的工作狀態袁帥不用想也能猜出個大概。雖然李少君在家的時候已經盡力地收斂,但還是免不了把工作上的派頭帶到家裏。而袁帥的父親離開家的時候,他已經快要小學畢業,人格開始走向成熟,在家裏逐漸開始掌握大小事務的支配權,不喜歡受制於人。母親本就有點軟弱,早已習慣了父親的安排,現在換一個人來讓她有所依靠,倒也自然接受。

袁帥後來聽到一個說法,說凡是從小和母親一起長大的男孩子,免不了都有點娘,這一點似乎挺有道理,但是袁帥覺得自己並不是這樣,大概也是因為成熟得比較早得緣故。

總而言之,袁帥和李少君的性格上沖突點很多,即使未來生活在一起,也很難非常和諧。看透了這一點,袁帥便也不再執著於和她一定要有個什麽結果,之前的種種美好在現實面前更是如過眼雲煙,與其頑強堅持,倒不如早早放手,彼此還落得一個好印象。只是二人,尤其是李少君,已不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女,年近三十,對於愛情上的每一次選擇都會變得非常小心,這一次的失敗經歷或許意味著更多。

袁帥想,若不是因為選擇時的謹慎,也必然就談不到此時下決定的艱難,畢竟連戒指都差一點買下了。

想清楚這一些,此時再去談論什麽,已是沒有必要。坐上了飯桌的袁帥,此時此刻對於閆敬昱的閉口不談,還有些心存感激,不然的話他就丟了大臉了。

三言兩語的對話,倆人都悶頭吃飯,閆敬昱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按了一下鎖屏鍵不再去管它。

沒過一會,手機再響,閆敬昱皺了皺眉頭。

“老板催你加班啊?”

“不是。”閆敬昱對著手機相了一會面,還是接了起來。

“喂,敬昱啊,下班了麽?啊,我們也沒什麽事,今天你……你媽她出門遛彎的時候,見著村頭王嬸,王嬸說電視上講你來著,我們才知道那節目已經播了。你看那節目了麽?上回我們都聽你的了,可什麽都沒跟那記者說。”

老頭一上來先趕緊把倆人給擇出來,他們生怕閆敬昱誤解自己接受了采訪。不過電話那邊的閆敬昱好像對此並不在意,只是說:“知道了,還有沒有別的事?”

“也沒什麽事,就是問問你最近怎麽樣,身體是不是都沒事了,大夫說得多觀察。”

電話那頭的閆敬昱表現出了與平時無二的非常不耐煩的口氣,表示什麽事都沒有,邊上的老伴一臉著急,拽著他的袖子小聲說:“你問問啊,你問問啊。”老頭很不知所措,攤著手表示這怎麽問,正當倆人還在沉默中你來我往的時候,電話被掛掉了。

“讓你問啊你怎麽不問啊,你看看,給掛了吧。”

“這怎麽問啊,他都說沒事了。”

“唉,都賴你,當時人家記者找你的時候你就應該讓她別說這些事,現在你受不受采訪,敬昱都覺得咱倆跟記者是一頭的了,該不高興了。”

“哎呀不會的,人家記者想報啥咱們能管得了麽?敬昱不會那麽想的。”老頭心說,你以為沒這事他就能對咱們有好氣麽。

老太太嘆了口氣,本來她一開始也覺得電視台要誇誇敬昱高風亮節什麽的是好事,結果今天聽了鄰居說,讓人幫著上網找那節目看了看,看完也覺得說不上來的別扭。老太太心裏著急,非讓老頭給閆敬昱打個電話問問,老頭覺得沒什麽必要,卻拗不過老太太,就打了一個,結果不出所料,又貼了一次冷屁股。

“是你的養父母?”閆敬昱掛下電話,袁帥問了一句。

“嗯。”

“感覺你跟他們的關系不是很好啊。”

“還行吧,就那樣。”

“哦。”

“他們是我母親的遠方親戚,當時聽說我在孤兒院,就來把我接回去了。”沉默了一會兒,閆敬昱像是突然上了弦一般說出這句話,末了還補了一句:“他們對我挺好的。”

“哦。”袁帥應了一聲,然後隨意地問了一句,“你在孤兒院生活了多久啊?”

“不到半年吧,沒多久,沒什麽印象了。”

袁帥點了點頭,看看表說:“我得去機場了,謝謝你請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