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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郭徽離開福利院以後,周校長右眼皮一直跳,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周校長雖然不怎麽上網,但是聽員工們聊天,也得知社會上對郭徽的種種詆毀。雖然郭徽的事跟她並沒有什麽太大關系,也不一定會影響到福利院的未來,但是她還是覺得最近這段時間,不順的事有點多了起來。

再加上門口那個天天過來視察的老冤家,周校長真是一心想給他轟走,又不知道有什麽好辦法。每天上班下班遠遠地看著他在那兒對著自己樂,她就覺得瘆得慌。

周校長隱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要出事了。

然後,現實就這麽活生生地驗證了墨菲定律,電視台的記者要來采訪孤兒院。

接到電話的時候,周校長感覺眼前一黑,她連忙穩住心神,盡量地用自己溫和客氣的語氣向對方表示婉拒,福利院裏都是一些受過傷害的孩子們,不願意他們再拋頭露面。福利院的工作也沒什麽可說的,並不是他們有多有愛心,也是做好本職工作罷了。說點實在的,這種單位的所在對於社會來說其實是一種傷疤,還是不要輕易地揭露為好。

電話對面那個女記者,卻是百毒不侵的樣子,嘴裏說著的都是弘揚正能量啊,關愛孤兒人群啊,激發社會愛心啊這類的套話,噎得周校長沒轍沒轍的,再拒絕下去就有點太生硬了,她只得硬著頭皮應下了這次采訪。

掛下電話,周校長翻來覆去地想,為什麽一心福利院辦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什麽媒體找來,偏偏在這個時候非得來采訪呢?她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郭徽。

郭徽現在是處在媒體的風口浪尖的人,或許記者的興趣點也在郭徽身上。雖然無法印證自己的猜測,但是周校長覺得八九不離十,確定了重點也就好想想應對之策了,總而言之,不能讓這個記者把關注點放到福利院上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周校長做了如此打算。然後她突然想到,有一處問題必須得解決,不然容易出大事,於是他給門口的保安去了個電話。

“明天一天,不論你們想什麽辦法,我不能在咱們院門口看見那個瘋老頭。”她用上了許久未曾使出過的斬釘截鐵的語氣對保安說,然後又補充了一下,“啊,但是你們別傷著他啊,文明一點。”

保安表示有點為難,萬一他不配合怎麽辦。

周校長回:“那我不管。”

掛下電話,周校長念叨著:“老王啊老王,一心福利院走到現在這一步不容易,這麽多孩子都靠著它遮風擋雨呢,您這尊神被請走了這麽多年,可別臨了臨了再給我出難題了。”

第二天天氣悶熱,又是一個桑拿天,即使是大早上,周校長走進校門的時候身上已經出了一身汗,衣服貼在身上難受得不行。她心裏想著,最近真是諸事不順,令人更加煩躁。

好在在校門口看了看,沒見著老校長的蹤影。坐在傳達室的保安也是嬉皮笑臉地告訴她,已經把老頭子搞定了。

周校長挺滿意,也沒再多問,便趕緊往辦公室跑,還有半個小時就是約好的時間,她需要回去準備準備,起碼有點時間把這一身汗落一落,用更好的姿態來迎敵。

還沒到半個小時,李少君便出現在了一心福利院門口。她先沒進去,在院門口端詳了一會兒,當時為了搜集閆敬昱的材料,她也簡單了解過這家福利院,半民辦的體制,堅持了這麽多年實屬不易。從裝潢和配置來看,也就是勉強維持的樣子,這麽多年變化也不太大,感覺還是挺淒涼的。

亮出身份後,保安直接把李少君帶到了小樓的前廳,把汗落得差不多的周校長已經就位,她非常熱情地走到李少君面前直握手。

“歡迎光臨啊李記者,我就是一心福利院的院長,昨天跟您通電話的。”

“周校長您好,您別跟我您您的了,您肯定比我年長,叫我小李或者少君都行。”

“好的好的,少君。”周校長看了看她身後,有點疑惑地問:“就你一個人?”

“對的,這次來,我主要是了解一下情況,先踩踩點,畢竟對您這個領域也不是很了解,要先收集一些素材,回去整理整理,可能下次再來人真正開始錄制。”

周校長心說:好麽,還有下次,這一次我就快受不了了。

陪著李少君參觀了一下整個福利院,這個時間點正是早上上課的時間,周校長特意把原本下午才有的體育課調到了上午,讓李少君這一路下來多看看孩子的生活。

一路走著,李少君直說著不必讓周校長親自一直陪同,可以找個其他同事,她也就是隨便看看,周校長笑著說不礙事,畢竟電視台的記者來采訪,這可是一心福利院歷史上都沒有過的情況,規格當然得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