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羅傑疑案

雖然現實常常不能和理想相符,可人們還是常常把二者相提並論。於是,人們的理想不得不常常在現實中進行一些修正。但是不完美的理想,其現實的最終呈現很可能也是不完美的。比如16世紀時出現的宗教改革。最初只是為了對抗天主教,於是新教出現了,但最終的結果卻是路德教派的壯大。

——諾瓦利斯

即使是再理性的人也很少會一點兒都不信邪,比如那些思想家,雖然他們幾乎總是保持著沉著冷靜的思考,可還是會被一些曖昧神奇的超自然現象所吸引,面對這些,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無法解釋的巧合,令人欽佩的理智在這時是沒有什麽用處的。當然,相信這種個別的超自然現象的並不僅僅包括一些思想家,如果沒有人專門統計其發生的幾率,很可能大多數人都是相信這些東西是真實存在的。話又說回來了,嚴謹而科學的概率論能不能完全解釋這些反常的超自然巧合現象呢?它的解釋就一定是事實真相嗎?

現在,我先把大眾特別關心的這一連串令人費解的巧合事件中那兩點尤其為人感到驚奇的細節公布出來。第一點,其發生的時間點是一前一後的;第二點,這個事件和近來在紐約發生的瑪麗·西西麗亞·羅傑斯命案有著十分相近的背景和發展形式。

大家或許還記得一年前我所寫的《莫格街兇殺案》,當時我只是想將一個名叫舍瓦利埃·C.奧古斯特·杜賓的朋友那種超長的心智推理能力描繪出來讓大家了解。但是在這之後,我從來沒有想繼續記錄和他有關的故事。當時發生的那些一連串荒唐古怪的事件充分展示了杜賓超出凡人的心智思維能力和他充滿個性的行事風格。其實這並不是唯一的證據,杜賓那種比常人優越的心智思維和推理能力能夠在很多事例中體現出來,但我覺得實在沒有必要用那麽多例子來證明杜賓的長處。不過紐約最近發生的瑪麗·西西麗亞·羅傑斯命案讓我不得不改變我最初的想法,在這一命案不斷的後續發展中,讓我不敢繼續進行自己的推論,因為它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置信。特別是當我聽到了很多關於此案的離譜的推論之後,我才開始思考,的確應該將一年前這樁我自己親身參與偵破的離奇命案經過告訴大家,因為我發現,在前後這兩樁命案中不可思議的巧合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杜賓在成功偵破莫格街的離奇兇殺案之後,便再也不關心這件事了,他又回到了自己原來的樣子,在自己郁郁寡歡的幻想世界遊蕩。幾乎每一天他都是在恍惚神遊中度過,至於我,當然隨著他,過著夢一般的生活。我們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了聖·日耳曼區這棟陳舊偏僻的老房子中,這種寧靜、單調、乏味的世界讓我們都感到滿足,而在這一小世界中我們任意地描繪著自己的夢想。

只是這樣的生活很快便被打破了,莫格街那樁離奇的兇殺案的成功告破讓巴黎警方無法忽視我的朋友杜賓的作用,“杜賓神探”這一雅號也漸漸為人們所知,不過這更有一些嘲諷的意味,因為沒有人,包括巴黎警察局長也並不了解杜賓是通過什麽方法找到真兇的。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完全了解這一過程。也是因為其他人並不了解其中的情況,因此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把這說成是只不過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和“巧合”,他們說“這完全是被他撞上了,他的直覺竟然是準的”等等。杜賓對於世人的評論並沒有放在心上,我覺得這足以讓那些別有用心者慚愧了。不過,這些流言蜚語卻正好讓杜賓沒有對“神探”太過狂熱。最重要的變化是,自從人們知道了杜賓這麽一個人以後,當地再發生一些搞不清楚的“謎案”人們便會想到杜賓,讓他來進行破解。這其中讓人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一名名叫瑪麗·羅傑的年輕女子的兇殺案。

大約是莫格街慘劇之後的兩年,一名名叫瑪麗·羅傑的年輕女子被人殺害了,她曾經在香水店工作過,而她的姓名正好與最近人們非常關注的發生在紐約的“雪茄店女孩”命案的被害人幾乎一樣,所有人都驚訝這一詭異的巧合!瑪麗·羅傑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她是跟著母親長大的。在她被害的三年半之前,她與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並居住在聖安德烈街,她們有一家能夠提供膳食和住宿的家庭小旅館,靠這個收入維持生活。後來的某一天,商人白朗先生,他是皇家宮殿地下一樓做香水生意的老板,覺得芳齡二十二歲的瑪麗姑娘年輕貌美或許可以吸引更多顧客光顧自己的生意(但是這家店的主顧基本上都是一些不很正經的人士),於是便向瑪麗提出準備雇用她去工作,並為她開出了優厚的待遇條件。對於這件事,瑪麗的母親是有些不放心的,可是她並沒有讓瑪麗拒絕這一要求,瑪麗非常熱切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