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危在旦夕(第4/7頁)

很快,他被送到一輛汽車上,暢通無阻地趕往會場。 

優雅的莫紮特第四十交響曲、十二平均律的音樂奏響,巴黎國際會議閉幕酒會上,花香鬢影,名流雲集。 

貴翼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只雪茄,面帶微笑地用流利的英語跟各國代表們談話。 

“貴軍門對眼下的國際局勢有何高見?”英國代表說。 

“如今日本入侵我東三省,狼子野心,面目猙獰。我認為,於今之計,應該以國家利益為重,集中國家力量,打擊侵略者——” 

“貴國內閣總理汪先生通權達變,善策方略,個人認為,汪先生提出的‘分黨’比蔣先生提出的‘清黨’手段更為高明。” 

法國代表點頭附和,說:“我向來不主張暴力革命。” 

“德國正在大量擴充陸軍,西歐的局勢也是一觸即發,在戰爭的陰影下,增強國力,團結對抗,才有可能重建國際新秩序……”貴翼侃侃而談。 

眾人點頭。 

一名服務生端著酒具過來,對貴翼說:“貴軍門,剛才有人送了封信給你。”

貴翼有點詫異。 

他從服務生手上接過一封信,有禮貌地跟兩位代表示意自己要離開一下。他走到一邊,打開信封,裏面只有一個粉紅色的發卡。 

看著那熟悉的發卡,貴翼臉上露出微笑,嘴裏嘟囔了一句:“小調皮。”他順勢把發卡的背面翻過來看,果不其然,上面有一行紅色小字母。 

“sos”。 

國際摩爾斯電碼“救命”! 

觸目驚心! 

貴翼變色! 

他像一股旋風一樣沖進酒會人群,撞倒了二三人,他一把拽住那個服務生,厲聲問:“人呢?” 

服務生手上的托盤被撞飛,嚇得瞠目結舌。 

“什麽、什麽人?” 

與此同時,一直躲在門口,發現貴翼神情有異的林副官也沖到了貴翼身邊。 

貴翼質問服務生:“送信的人。” 

“怎麽了?怎麽了?”林副官轉對服務生說,“你說話啊,爺問你話呢。” 

房間裏一下安靜了,連音樂都停止了,眾人此時此刻的目光都聚焦在貴翼身上,有人竊竊私語。 

服務生哆嗦著說:“我、我不知道,我、我是,有一位先生叫我把這封信送給您。” 

“什麽時候的事?” 

“半個小時前。” 

貴翼一下揪住那服務生的衣領:“那你為什麽現在才給我?” 

“我、我突然拉肚子……我、我……” 

“你!!” 

服務生突然想起來了,大聲地:“他說,他在香榭麗舍大街等您!” 

貴翼一下放倒服務生,服務生趴在地上大聲咳嗽著。貴翼大跨步往外走,林景軒快步相隨。 

法國代表關心地追上來,問:“貴軍門,發生了什麽事?” 

“我妹妹……”貴翼想說,“出事了。”可是話到口邊,他卻說:“不能有事!” 

每個人在相同事件、相同時間裏所感受到的狀況各不相同。他們所感覺所經歷所描述的只能是他自己認定的“事實”。 

貴婉如是; 

“兇手”如是; 

資歷平,如是; 

貴翼更如是。 

所有參與“貴婉事件”的人皆如是。 

但是,事實,或者說“真相”並不如是。 

香榭麗舍大街,深夜。 

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駛來,一路街燈明亮,車輪嘎嘎吱吱碾壓著碎雪,車速減緩,在一所粉色玻璃花房前停下。 

貴婉裹著大紅色的披風從花店裏走出來。 

路燈下,她背影纖細,步履輕盈。 

風雪中,她下意識地回望了一下遠方。 

馬車的車簾被雪風吹開一角,貴婉仿佛千鈞重擔霎時放下,臉上露出恬靜的微笑。 

她樸素的笑容裏,有生死相許的激情和義無反顧的壯烈。 

而此時此刻,對面的一座洋樓上,有人持長槍對著貴婉,瞄準器隨著女人的身影上下移動。 

“嘭”的一聲槍響,槍聲很悶,槍口像是包了什麽布。 

貴婉被馬車上的人一槍爆頭。 

她臉上帶著的笑容顯得十分淒美、詭異,她沒來得及吭聲,撲地栽倒在雪地裏,大紅披風瞬間飄落,宛若一地鮮血飄散。 

洋樓上,前來抓捕“煙缸”的藍衣社特務王天風當場懵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馬車“嗖”地一聲飛馳而去,王天風罵了聲“見鬼”。 

“咣當當!”花店的門板飛起來,帶著一股強而有力的沖擊力量,有人從裏至外,破門而出。粉色的玻璃窗瞬間被震碎了,碎片飛濺,像傾瀉的玻璃花。 

王天風迅即調整槍口,對準從花店破門而出的人,不止一個,目標是兩個。 

接下來的場景卻是王天風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