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狩獵季節(第2/10頁)

“大哥,我在龍華路給你預備了一套房子,獨門獨院。就在警備司令部附近,方便你坐鎮指揮。你身份特殊,不方便在偵緝處露面。等這件案子完了以後,我替你請功。” 

“請功就不必了。”資歷群淡淡地說,“我只是個影子而已。影子一旦變成真實的人,就沒有價值了。” 

其實,資歷群心底還有一句話,沒有講出來,中統和軍統歷來水火不相容,蘇梅說得對,他已經腳踏兩只船,風高浪急,一個不留神,就會船覆人亡。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情緒。 

汽車駛向遠方。 

貴翼的官邸,樓板經過簡單修繕,大客廳的吊燈只剩下一副孤零零的殘軀。不過,壁燈還是溫暖如故,保姆帶著妞妞在樓道上玩小皮球,時不時地有孩童的嬉笑聲傳來,蕩漾在空氣中泛出一絲絲甜蜜的家庭味道。 

貴翼的書房裏,方一凡和貴翼在密談如何送人出港。 

經過貴翼鼎力相助,7號首長的病情轉危為安。在“病人”恢復體力的這段時間裏,方一凡通過“蛇醫”與延安的電台聯絡,請示能否通過貴翼的兵站運輸線,完成護送任務。南方局密電只有一個字:“準。” 

密電來得又快又簡潔,這讓方一凡多多少少感到既興奮又意外,興奮是因為上級以最快的速度批準了行動計劃,意外的是因為貴翼的身份特殊,在白色恐怖的嚴酷環境下,南方局能在短時間做出決斷,是很難得的。要知道,考察、策反一個國民黨高官沒有一個三五年是很難做到的。 

所以,方一凡看貴翼的眼神有了些許變化,這個英俊的“老同學”背後一定有某種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關於貴黨人員安全出港的問題,我已經做了周密的研究和安排。出港的人員好比‘偷渡者’,而偵緝處好比是‘狩獵者’。狩獵者的鷹犬遍及港口、車站,敵人對於我們會采取各種監視和跟蹤。這個時候,我們需要隱藏,但是,我們需要一個‘移動靶’走到舞台前,吸引所有監視者和跟蹤者的目光。”貴翼說,“只要‘移動靶’成功地吸引住所有的捕食者,我可以保證,偷渡者一次成功。” 

“你的意思是給敵人一個機會,讓他們掌握我們的出港路線,而我們知道了敵人預測的出港方向,避過敵人的襲擊,我們就能安全出港。” 

“對,這個計策只能用一次,必須一次成功。”貴翼說。 

林副官突然敲門走進來,說:“出事了。” 

“誰?”貴翼警覺地問。 

方一凡也站起來,資歷平從林副官身後閃出,說:“我知道是誰殺了貴婉!”

“誰?”貴翼和方一凡同時問。 

“資歷群。”資歷平答。 

龍華路一千號,一座小閣樓幹凈清爽,留聲機裏咿咿呀呀地唱著評劇,那是資歷群平素裏最愛聽的“鎖麟囊”。 

資歷群一只手拿了文件在看,另一只手伸過去把留聲機關掉。 

資歷安站在他背後。 

“像這樣東鱗西爪的吉光片羽,不濟事。”資歷群說,“沒人會相信一個黨國的要員在短短的幾天裏投靠共產黨。你啊,要整死他,要麽不做,要做就一定要置對手於死地。” 

“間諜的思維,通常異於常人。”資歷安向來都是“不肯受教”的,一定要犟到底。 

“除非你有確鑿的證據。沒人會因為一兩份所謂的來路不明的文件去著手調查一位軍政大員,這不符合規定。”資歷群把文件扔還給資歷安,眼睛裏掩飾不住不屑一顧的表情,這讓資歷安很不舒服。 

“我知道,這不符合規定,但是貴翼身上疑點太多。” 

“如果你有頭緒,簡單地說給我聽聽。” 

資歷安說:“我們在紅玫瑰茶餐廳布控緝捕*,有他;我們四個特勤被殺,陸軍醫院的救護車是他家司機借的,跟他絕對有關;他收留*遺孤,為*撫養後代,這還不是‘通共’是什麽?” 

資歷群看著資歷安,有時候他是真心想踹他幾腳,爛泥扶不上墻。他微微嘆息著,說:“你聽著,你總是偏離目標,不知道抓住重點。” 

“我們要抓的是*交通站護送的重要人員,不是這個貴翼。好,就拿貴翼來說事,你在紅玫瑰茶餐廳布控緝捕*,貴翼去查黑槍,有矛盾嗎?他會解釋說,是巧合。而你偏偏一無所獲,他卻是滿載而歸。他的司機去陸軍醫院借車,你找到他的司機本人了嗎?你沒有人證,他會反咬你一口,借機誣陷軍政要員。他為*撫養後代,你真是忘性比記性好,那個孩子是小資的‘童養媳’,小資一口咬定的‘事實’。他貴家不給養,難道資家給養著?你動動腦子。” 

資歷安被他數落了一通,黑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