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在直子和宋漢城從倫敦起飛後的十六個小時裏,整個事件似乎突然開始加速,各方都加快了行動。此時,準確和速度似乎決定了誰將笑到最後。

彼德森船長那艘貨輪駛出了新加坡港,這時已通過了馬六甲海峽。

此時的局面,猶如叢林中兩頭猛獸同時發現了獵物目標,彼此也嗅到了對方的氣味。它們默默對峙著,謹慎地探步向前,任何錯誤的判斷都會導致徹底的失敗。對手將拖著獵物潛入森林中,再也難尋蹤跡,它會失去所有的目標。

暫時的平和之下,預示著一場尚未到來的決鬥。

暹粒機場。暴雨後的中午,烈日高照下建築物的陰影底下仍有片片水窪。跑道上只有幾架待檢修的飛機,因此而顯得空空落落的。

披蓬出現在了航管大樓素坡先生的辦公室裏。不過,他采用了最有效率的方式來獲得他所需要的情報:扮成武裝匪徒。

一杆裝著消音器的槍頂在了素坡先生的腦門上。披蓬站在辦公室中間,戴著面罩。兩個保鏢守在了辦公室門口,屋裏還有三個。

“你們,你們想要什麽?”素坡驚惶失措地問。

“要你的授權。我們要調看‘亞洲曙光公司’所有貨運班機的飛行記錄。您還得告訴我們這家公司的背景。”披蓬說。

“可是我不能說。”

“那就得腦門上挨一槍了。”

“他會殺了我全家。”

“誰?”

“我不能說。”

披蓬將一沓照片甩在素坡面前,照片拍的是素坡在暹粒市區的住宅。

“那我們會先殺了他們。要不要試上一試?”披蓬掏出電話,按下了通話鍵,然後放在素坡先生的耳朵邊。“請小心說話。”

電話很快通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素坡的妻子。

“喂,是誰?”

“是我。”

“這是誰的電話?你不在辦公室?”

“哦,我電話沒電了,是同事的電話。哦,我打電話過來看你在不在。哦,今天我可能會晚回家……是的,他們是我的朋友……不,我沒事,是的,喉嚨有點不舒服,沒事的。那麽就這樣,不用等我回家吃飯了。”

被槍管抵在腦門上的感覺可不好受,素坡覺得那裏隨時會噴射出點什麽來:“我答應你們,我給你們,請不要傷害我的家人。”他幾乎是帶著哭腔在哀求。

披蓬示意放開他。素坡的手顫顫巍巍地去夠桌上的電話。槍管又貼著他了。

“我讓他們把文件送過來。”

槍管移開了。

素坡在電話中吩咐他的秘書馬上把“亞洲曙光公司”的所有飛行記錄拿到辦公室來。是的,立刻。

幾分鐘後,當素坡的女秘書捧著一大摞日志文件走到辦公室門前時,她被兩個彪形大漢給攔住了。不過,對方很客氣地跟她說,素坡先生讓她不用進去了,他有客人。

“那麽,素坡先生,接下來您得回答我幾個問題了。”披蓬拖過一張椅子,坐在了他對面。披蓬的助手在旁邊開始翻閱起那疊資料。

“誰是‘亞洲曙光公司’的幕後老板?如實回答我,如果我判斷你在撒謊,那就……”披蓬對著素坡做了個扣下扳機的動作。

“我說出來,我和我家人,會沒命的。”

“至少你還有時間逃跑。”

素坡先生這個計算題很快就做好了,應付掉眼前的危險才是最關鍵的。

“是,是瓦立先生。”

“哪個瓦立?”

“瓦立議員,他在本地擁有很多產業。”

“據我所知,有一架飛機在本月由暹粒機場起飛後墜毀了,有這回事嗎?”

素坡想,是不是要告訴他們瓦立先生的“特殊”安排呢?不過,既然已經被迫“出賣”了瓦立先生,那麽還是全部抖出來為好,這些兇狠的家夥說不定已經風聞了什麽。

“瓦立議員吩咐我偽造了飛行記錄。”

“偽造記錄?”

“是的,他通知我在泰柬邊境發生了墜機事件,然後讓我按照他所說的偽造了飛行記錄。”

助手將那頁偽造記錄抽出來。遞給了披蓬。

“‘亞洲曙光公司’一共有多少架飛機,只要是能飛的?”

“合法注冊的有三架,還有兩架用於人員運送。”

“夠開個小型航空公司了啊。”

“是的,瓦立先生差不多壟斷了本地大多數商業航空生意。”

“哦,最後,你還得幫個小忙。”

“願意效勞,只要您高擡貴手。”

披蓬的助手根據送來的飛行日志已經勾畫出了十月份“亞洲曙光公司”所有的飛行航次。他們這時攤開了一張柬埔寨與泰國接壤地帶的地形圖,然後,從桌上的文具盒裏抽出了幾支彩色記號筆,放在了素坡面前。

“請你根據本月的飛行日志,把‘亞洲曙光公司’的飛機在柬埔寨國內的飛行路線給勾勒出來,特別是邊境地區適宜降落的地點,或是簡易機場,要標出明確方位。如果有任何一個出了錯,我們照樣會找到你。運用你的專業知識吧,素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