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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志強被逼急了,有一天帶上江楓,說我們還款去。萬志強說是去還錢,一分錢沒帶,卻帶了一箱白酒。路上二人分好了工,萬志強負責喝酒,江楓負責開車。

勞改醫院的陶院長也是性情中人,剛開始還客客氣氣,幾杯下肚,就稱兄道弟了。萬志強是海量,陶院長也非省油的燈。兩個人推杯換盞,你來我往,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五個人幹掉四瓶白酒,外加兩箱啤酒,賓主盡歡。

萬志強和陶院長手拉著手,搖搖晃晃從酒店出來,然後緊緊擁抱在一起,就差沒接吻。走到車旁,陶院長搶先上前一步,親自為他打開車門。萬志強擡腿剛要上車,突然想起來,剛才喝得高興,險些把正事給忘了。

萬志強舌頭打著卷,一臉誠懇地對陶院長說:“老哥,那筆錢拖了這麽久,實在不好意思,恐怕還得請老哥寬限幾日。等上面的經費撥下來,我立刻……馬上……一定……”

話沒說完,就被陶院長揮手打斷。陶院長指著萬志強的鼻子說:“我問你,咱哥倆是兄弟不?”

“是、是、是,當然是兄弟。”萬志強點頭如雞啄米。

陶院長臉紅脖子粗,像剛端上桌的澳洲龍蝦:“你他媽真把我當兄弟,就別跟我扯淡,談什麽卵錢,真他媽俗氣!再談錢,老子跟你割袍斷義。割袍斷義,斷交,你懂不懂,懂不懂?”

萬志強連聲說:“我懂,我懂。”

兩個人傻笑著,再次親密擁抱,難分難舍。場面感人至深。

時間過去好幾年,那筆醫藥費到現在一分沒給,陶院長也不催,就這麽不了了之。從那以後,江楓對萬志強的崇敬又增加了一分,對酒的認識又更深刻了一分。

黃品源點了紅燒臘豬頭、龜兔賽跑、清蒸桂魚、外加兩個葉子菜、一紮玉米汁。黃品源給江楓倒上玉米汁。

“找我什麽事?”江楓問。

“也不是什麽大事。”黃品源放下筷子,身體微微前傾,輕輕吐出四個字,“交通事故。”

“怎麽又是交通事故?”江楓一怔,拿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什麽叫又是交通事故?”黃品源一臉疑惑。

“我剛才想到另外一件事了。”江楓解釋。

“別急,咱哥倆邊吃邊聊。”黃品源說,“這事說起來有點古怪。”

黃品源開了家文化公司,平時要招待各種客戶。每個客戶的愛好不同,有喜歡喝酒的,有喜歡唱歌的,有喜歡釣魚的。黃品源平時除了鉆研業務,還要研究客戶的愛好,這樣才能有的放矢,投其所好。那天,黃品源請一個大客戶去農莊釣魚,那裏都是十斤以上的大青魚,個大力猛,釣起來過癮,大客戶喜歡。

黃品源的座駕是一輛大眾途觀。到了魚塘邊,大客戶的車在前面停下,黃品源急忙下車,去給大客戶開車門。剛把大客戶接下車,就聽到身後一聲悶響,黃品源回頭一看,壞了!原來自己停車的地方是個斜坡,剛才下車時趕得匆忙,忘了拉手刹。他的途觀沒熄火,掛著空擋,順著斜坡往後溜,撞到了後面的一輛黑色奧迪A6。

自己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大客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黃品源還得繼續陪大客戶釣魚,哪有時間處理事故。他打電話報完警,然後把駕駛證、行駛證、車鑰匙一股腦兒全給了奧迪車主。交警過來,把車拖走了。

“龜兔賽跑”端上來了,原來是龜肉和兔肉混燒,江楓不禁啞然失笑。

“什麽時間的事?”江楓夾起一塊兔肉。

“12月20日。”

“都過這麽久了。”

“車子現在還被扣著,你在交警那邊有沒有熟人,看能不能幫我把這事給擺平了,真急死人。”黃品源心急如焚。

江楓心裏有底了:“事情不大,找交警還不如直接跟對方車主談,只要你們雙方達成調解,交警自然會放車。”

“我試過。”黃品源一臉無奈,“打過幾次電話,對方總說很忙,一切按法律程序辦。沒有熟人牽線,人家鳥都不鳥我。”

江楓問:“對方車主是哪裏的?”

黃品源說:“我也不大清楚,問過交警,說是市第二醫院的領導。”

“名字知道嗎?”江楓心裏一動。

“好像姓範,叫範什麽來著……”黃品源翻著白眼,苦苦思索,猛地用筷子敲了下腦門,“想起來了,叫範永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