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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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晚點半個小時,到達深圳北站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8點多。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王三牛在站台上伸了個懶腰。

“烏鴉嘴!”江楓道。

“咱們可能被那個女人擺了一道,興許世上根本就沒有老虎卵這號人物。”王三牛並未注意到江楓憤怒的眼神。

江楓問:“你有什麽依據?”

王三牛說:“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相信。”

江楓頓時樂了:“就算劉紅欺騙了我們,如果能揭穿她的謊言,也算不虛此行。”

“你總是那麽樂觀。”王三牛的語氣中仍帶著濃濃的睡意,在火車上顛簸了近十個小時,早已疲憊不堪。

“凡事往好處想,就會越來越好。”江楓向車站出口大步走去。他早就習慣了希望落空,辦案這麽多年,走南闖北,哪能每次都順順利利,如果警察一出手,罪犯就手到擒來,無一漏網,世上就沒人敢犯罪了。

昨天對劉紅的突審,與其說收獲巨大,不如說是措手不及。原以為,馬上就勝利結案了,沒想到她竟說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雷仁已經變成了屍體,要找到老虎卵,唯一的線索,就是劉紅提供的那個手機號碼。

審訊剛結束,江楓就用劉紅的手機試著撥打老虎卵的手機號,語音提示“您呼叫的號碼已停機”。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一個毒販的手機號如果長期不變,反而不正常了。通過查詢機主信息,顯示機主姓名為萬聖哲,男,四十二歲,家庭住址是深圳市嘉業花園小區。機主的年齡、性別和住址信息,都與劉紅的描述相吻合。

毒販會用自己的真實身份去登記手機號嗎?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須去深圳走一趟。

江楓決定連夜出發。當天的高鐵車票已經售完,只好改乘特快列車,不幸的是臥鋪票也買不到了,兩人各自捏著一張硬座車票,在火車上度過了一個難忘的不眠之夜。

走出車站,陽光有些刺眼,才發現身上的衣服穿多了,感覺渾身燥熱,深圳的氣溫比東風市至少高出十度。好在茶餐廳的點心比較可口,兩人用完早餐,體力已恢復了大半,走到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去派出所。

在派出所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年輕的警察,肩上的警銜是三級警司。“歡迎二位!我叫鄭重,鄭重其事的鄭重。”鄭重一口濃重的廣東口音,江楓不禁想起電視裏香港明星說普通話的腔調。他個子不高,皮膚偏黑,瘦削的臉上寫滿了燦爛的笑容。

“你好!我叫江楓。”江楓出示了證件,然後指著身後的王三牛說,“這是我的同事,小王。”

王三牛向前一步,伸出了右手:“我叫王犇。三橫王,三頭牛的犇,叫我王三牛就行了。”

鄭重握著他的手說:“你好!王三牛。”

寒暄完畢,鄭重用紙杯給他們倒了兩杯水,雙方隔著辦公桌坐下。江楓簡要介紹完案情,拿出一張A4紙,推到鄭重面前,是一張打印的戶籍信息表:“我們要找的就是這個人,萬聖哲。”

鄭重看完紙上的內容,說:“正好是我管的片區,我帶你們去吧。”

王三牛說:“麻煩你了,兄弟。”

鄭重說:“說這話就見外了,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天下警察是一家。”一句話說得兩人心裏暖烘烘的。

兩人上了鄭重的警車。走了十多分鐘,車子就堵在路上,他們又聊起了案情。說到案發時間,鄭重馬上大發感慨:“去年平安夜真是不平安,我們也忙得夠嗆。”

“你是說台風‘海馬’吧?”江楓憑著記憶猜測。

“連你們都知道了,動靜夠大的。”鄭重扭頭看了一眼江楓,“去年為了應對‘海馬’登陸,深圳全市總動員,停工停市停課,所有行業都休假,就是警察不準回家,全派到點上去執勤待命。我女朋友從北京千裏迢迢趕來和我過平安夜的,來了兩天沒見著人又回去了,差點跟我吹了。”

“這沒辦法,越危險的時候越需要警察,誰叫咱們入錯了行。”江楓笑著安慰,“我記得氣象台預報說,台風中心在深圳登陸,損失不小吧?”

“毛都沒少一根,虛驚一場。”鄭重說。

“怎麽回事?”江楓問。

“台風繞道走了,沒在深圳登陸,卻把我害慘了。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別信氣象台那張嘴。”鄭重憤憤不平道。

“這玩笑真是開大了。”說話的是王三牛。

“將來我兒子只要不討飯,絕不讓他當警察。”鄭重似乎還不解恨。

江楓和王三牛都笑了,前面的車流又開始向前挪動。

大約半個小時後,鄭重把車開進了一個小區的大門。小區規模不大,房子老舊,樓間距也比較小。小區的環境較差,有幾塊草坪都是光禿禿的,綠化就像是隨便應付了一下。從小區環境大致就能判斷出業主的身份地位,江楓心裏不禁多了一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