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死因

時間:2016年9月10日21:00

地點:T市腫瘤醫院

在一個雙人病房裏,兩個骨瘦如柴的老人躺在床上,他們身上帶著氧氣罩,若不是胸脯上還有略微的起伏,還以為是兩具早已幹涸的枯骨。

一個婦人正在為兩個老人擦拭著身子,旁邊還有一個孩子,傻傻地看著屋裏的人。胡玉言和林玲站在床前,而景天則遠遠地站在一邊冷目而視。

此時值班醫生走了進來,“胡隊長!您好!”

“您好,這麽晚了還來叨擾,不好意思!”

醫生疲倦的臉上,強擠出了幾分笑容,“案比天大,理解,理解。”

林玲小聲問道:“他們的病情怎麽樣?”

醫生放低了聲音,“都是癌症晚期,多發轉移,應該活不過三個月了。”

林玲一指旁邊的傻孩子,“那這孩子是?”

“老兩口的兒子!生下來就是腦癱,據說是汙染造成的。”

林玲朝後瞪了一眼景天,景天像是沒聽見,仍然低著頭,觀察著生死金上的變化。

胡玉言繼續問道:“一直都是靠她們的女兒供應著住院費嗎?”

“嗯!之前有個男孩常來,我聽他說要幫著墊付醫療費,但是他們的閨女挺倔的,非不要,其實,住院費已經欠了很多了,上周我們已經下達了出院通知了,是他們女兒非不讓走。

林玲怒道:“你們醫生怎麽這麽沒有人性,沒錢了就把人轟出去?”

醫生誤以為林玲是位便衣女警,只得辯解道:“哎,這位警官,我們也沒有辦法,一來救治這樣的病人要花很多的錢,醫院也沒有這筆多余的經費,而且他們的病已經沒有任何治療的意義,不如讓家屬擡回家多做些臨終關懷。”

胡玉言對林玲使了個眼色,沖著醫生說道:“那為什麽沒讓他們搬出去。”

醫生有些猶豫,“一來,他們的女兒前幾天自殺了,他們家也聯系不上別的親戚,挺慘的,我們總不能把兩位老人扔在馬路上吧。”

林玲白了一眼,“算你們還有點人性。”

醫生沒有理會林玲的埋怨,繼續說道:“二來,昨天醫院賬戶突然收到一筆錢,名目就是這兩位老人的醫療費和日後的喪葬費。”

胡玉言奇道:“一共多少錢?”

醫生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財務那讓保密,但估計不少,院長直接批準給二老用最好的藥物維持治療。”

胡玉言走到那個護工的身邊,她滿臉皺紋,眼睛中一點神采都沒有,“錢打得夠多的,連護工都請來了?”

醫生搖著手說道:“她不是護工,昨天才來的,好像說是兩位老人家的鄰居。”

胡玉言、林玲對望了一眼,就連身後的景天也豎起了耳朵,警覺了起來。

胡玉言俯下身子,“老媽媽?您也是埡口村人?”

村婦顯然沒見過什麽世面,只是點點頭,然後又低下頭,繼續給兩個老人擦身子。

胡玉言一指躺在床上的老兩口,“你們村裏得這種病的人多嗎?”

村婦點了點頭,然後撩開了自己的衣服,村婦沒穿內衣,兩個泛著褶皺的乳頭下全是青紫色的血泡,顯然已經潰爛,膿血往外直冒。

林玲捂住了嘴,就連景天看到這樣可怖的場景也頓時睜大了眼睛,氣息漸弱。

站在旁邊的醫生瞄了兩眼,心中一凜,顯然這位老婦的病也著實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胡玉言沉默了半天,又走到了那個傻孩子旁邊,握住了他的手,傻孩子沖著胡玉言傻笑起來,“這是邱蓉的弟弟?”

村婦點了點頭。

“村裏這樣的孩子多嗎?”

村婦又點了點頭。

林玲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捂著嘴出了病房,門外隱約傳來了抽泣聲。

胡玉言又蹲下了身子,問道:“大媽,埡口村的村民們現在都在哪?”

村婦搖了搖頭。

胡玉言嘆了口氣,“那是誰帶你過來的?”

“蓉娃子!”村婦用帶有著鄉土氣息的方言,正式回答了胡玉言第一個問題。

“邱蓉?”

村婦了點了點頭。

“大媽,您有印象嗎?你們是怎麽出的村子,是誰帶你出的村子?”

“我們沒有出過村子啊!邱蓉就找我來照顧她爸媽,後邊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邱蓉死了,你知道嗎?”

村婦的眼睛中幹涸的甚至沒有淚水,但是能看得出她悲痛的樣子,絕非比痛哭一場還要難受,“蓉娃子是個好孩子!她不該死!”

“她是被人買兇殺死的,您知道嗎?能不能為我們提供一點兒線索?什麽都行!您想起什麽就說什麽。”

“蓉娃子說她也得了絕症活不長了,如果她死了就讓我來照顧她爸媽,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來看望她爸媽的警察!”說著村婦從病床的床頭,摸出來一個日記本,還有一個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