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要去北京!”林玲在主編辦公室中,沖著主編朱清齊大聲喊道。

“你別再到處去瘋了,這頭一堆工作,你如果去北京,工作誰做?”朱清齊毫不掩飾自己對林玲任性的不滿。

“其他人咋就不能給我頂兩天!再說北京那頭可是有大新聞呢,如果能抓住,咱們的報紙的頭條就又有半版的獨家報道了。”林玲對朱清齊的不滿絲毫不以為意。

“咱們是《T市晚報》,你弄個北京的大新聞放在頭版上算怎麽回事?”

“可能跟王大山的謀殺案有關呢。”林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表情十分的認真。

朱清齊感覺到自己實在是拗不過眼前的這位執拗下屬,但是他也有著作為領導那種應有的威嚴,所以他瞪圓了雙眼,怒道:“那個案件絕對不能在咱們的報紙上面再刊登出來。”

“為什麽?上面的解禁令已經下了,連電台和電視台都已經開始報道了。”林玲對於主編的“保守”,仍舊固執己見。

“是都報道了,咱們不也寫了一條新聞上去嗎?但這個事到此為止,關於王大山的事我們只轉載其他報刊的文章就可以了,咱們決不能做出頭鳥。”

“出頭鳥?新聞就是應該有他的及時性,如果沒有出頭鳥,哪兒來的獨家新聞?”林玲絲也毫不讓步,“朱編,平常你可不是這樣的,為什麽對這個案子這麽顧忌呢?”

朱清齊嘬了一下牙花,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閉上眼睛想了想,似乎在琢磨要用什麽樣的理由才能說服眼前這位倔強的女性。

林玲也在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似乎在等待著朱清齊出招,然後伺機再反擊。整個辦公室中的時間在一瞬間凝固了一樣,兩個人從剛才的暴風驟雨,一下子都變成了風平浪靜,但是可以想象兩個人的內心此時都在暗潮洶湧。

朱清齊突然嘆了一口氣,像是對林玲“繳槍”投降了,說:“我先要給你道歉,那天無緣無故的對你發脾氣。”

林玲沒有想到自己等來的招式竟然是主編的主動道歉,剛才兩人還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在一方的軟弱後緩和了下來。

林玲知道朱清齊其實是個脾氣很好的人,除了上一次外,從來沒有見他罵過誰,甚至連大聲對下屬說話的時候都很少。而朱清齊對林玲格外的體貼和照顧,在許多同事不滿林玲的工作作風的時候,朱清齊從來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甚至還總是為林玲開脫。當然,這和林玲可以為報社帶來勁爆的新聞有關,但是也和朱清齊的隨和不無關系。

而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朱清齊對林玲大發脾氣,也絕對是有深層的原因的,林玲嘴上不依不饒,但是心底也在不停地反省自己。

“其實那天我也有錯,我不該頂撞您。”林玲的語氣也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恢復了女性的那種溫柔。

朱清齊擺了擺手,意思是不用這麽在意,“我知道你是個優秀的記者,做這個行業的應該有那種對真相的執著追求的態度。但是有時候,記者也應該會保護自己。”他說。

“保護自己?”林玲顯然不太明白主編的意思。

“你想想看,一個王大山,即便他是全國最有名的鑒寶師,他的死怎麽會引起T市高層的重視呢?上面還要把整個媒體封了個嚴嚴實實。”

“《古董鑒賞》節目內部有黑幕,那些專家都在利用自己的身份謀取私利,這個事我們調查得已經有些眉目了。”

“林玲,你雖然是個經驗豐富的記者,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你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就算《古董鑒賞》節目真的有什麽問題,會只是因為這個原因驚動足以控制媒體的T市高層嗎?”

朱清齊的話讓林玲打了一個寒戰,覺得似乎很有道理,所以她沒有說話,也沒做出任何的表情。

“雖然媒體解禁,但是你看看有哪個媒體做出了進一步調查和報道的,都還是停留在王大山命案的本身上,也就是說所有的人都很清楚,這裏邊的黑幕很可能牽出更為深邃的問題,這些問題不是我們這些的小小報社能夠承擔的,你明白嗎?”

“您是說,可能涉及腐敗?”

朱清齊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語住的手勢,說:“我們沒有證據,什麽都不能說。不過,如果拿古玩去行賄的話,既可以避開反貪局對受賄人銀行賬戶的查閱,也可以掩人耳目,這確實是有可能的事情。”

“如果涉及那方面的問題,那麽刑警們那頭為啥也把權限放開了?”

“首先那個問題不歸公安系統管,還有就是因為胡玉言是個聰明人,他一開始就把他的偵查方向放在了命案上,他恐怕早就嗅到了這種不祥的味道。你仔細回憶一下,這次案件他是不是一直在特意回避你來參加調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