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在人間(第2/4頁)

2001年12月16日,柴某因酒駕被查處,在翌日前去交罰款時失蹤。案發後八小時,柴某的屍體被發現於本市邯山縣某廢棄電機廠房。

柴某,男,38歲,本市三昂飲品公司銷售部總監,酒駕“慣犯”。柴某分別於1996年7月、1996年12月、1998年3月、1999年3月、1999年5月、2000年9月因酒駕“六進宮”,本次被查處,則是他的第七次。

據悉,因為工作的原因,柴某平日裏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喝酒的時間比陪老婆孩子的時間還多。本月12月16日,柴某從中午開始便接連參加了四個酒局。晚七點鐘,柴某駕駛著寶馬車在平順路上被交警攔下,而後拒不配合交警酒測,並用言語侮辱、攻擊交警,強行將車輛橫在馬路中央,致使該路段交通嚴重擁堵,陷入癱瘓達兩小時之久。

柴某被掠至廢棄電機廠房後,遭到了非人般的折磨。光碟視頻顯示,三名兇手先是用502膠水將柴某的嘴粘住,又以彎針將之縫合,而後,他們用高壓水槍,殘酷地將啤酒通過柴某的肛門射入,待其腹部隆起,對其猛踢狂踹達半小時,最終導致柴某痛苦身亡。

2001年12月19日,本市某科技公司職員朱某被殺害於城郊光明路。

朱某,男,31歲,某名牌大學博士生,畢業後回到江城工作。據了解,朱某平日裏少言寡語,雖然擁有較高的學歷,但處理工作一塌糊塗,對於人際關系更是一竅不通。同事們平日裏都在背後稱他為“門面博士”,意思是公司方面之所以不辭退他,完全是用他來撐門面的。朱某在重壓之下開始虐殺動物發泄情緒,開始時他將毒手對準了流浪狗,隨著虐殺數量的增加,朱某打上了領養的主意,曾多次冒充愛心人士騙取名犬虐殺取樂。

不久前朱某騙到了一只後腿有殘疾的柴犬,為了達到“別出心裁”的效果,朱某將柴犬拴在車尾,並以時速80公裏進行拖行,造成柴犬全身大面積血肉模糊。期間有愛心人士將之攔下,沒想到朱某竟對其大打出手,聲稱自己是名牌大學的博士,玩玩狗怎麽了。

光碟視頻顯示,朱某被三名兇手帶到其虐狗的地點光明路後,被判處“浪費國家教育資源罪”,並立即執行。兇手們在冰天雪地剝光朱某的衣服,以煙頭在其體表燙上了“畜生”兩個字,然後挑斷他的左腳筋,鋼圈鎖頸,車尾接鏈,大馬力開車拖拽兩小時,直至朱某全身皮肉脫落,露出森森白骨,再將之棄入積雪裏,凍成了一根冰棍。

五宗案件裏,兇手的作案模式一致,犯罪動機更是顯而易見——被害人全部都是“失德者”,或者說是“道德瑕疵者”。而兇手正是從道德審判的角度出發,以“道德”替代“法律”來處置被害人。也就是說,兇手逾越了“法律”,讓“道德”掌握了生殺大權。

光明路上,望著雪地上殘存的斑斑血痕,宋河把電話從耳邊拿開,合攏,揣進了褲兜裏。

秦爍走過來,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說:“是於叔?”

宋河“嗯”一聲,把手套摘了下來。

秦爍說:“讓我來猜猜,他是不是又罵你了?他罵你什麽了,豬腦子還是狗屁神探?”

宋河又把手套戴上,說:“於局讓我問候你,天冷要注意保暖。”

汽車緩慢通過警方設下的路障。

像往常一樣,秦爍又開始擺弄車上的收音機,一刻都不閑著,尤其是那張嘴。

“喂,河河,我怎麽沒見著小梵?她人呢?”

“在被害人家裏了解情況。”

“有日子不見了,你們倆發展得咋樣?河河,你可別蒙我,說實話!”

“還行。”

“什麽叫還行?到底行還是不行?”

“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先幫我把案子破了。”

“河河,不帶你這樣的,咱們公是公,私是私,你可不能裹在一起,你說是也不是?”

“可是犯罪分子從來不講規矩。”

“好了,真是繞不過你。快點開吧,我可不想一樣的話說兩遍。”

“你什麽意思?”

“於叔給你打電話,是不是叫你回去開會?他不忘讓你問候我,那意思就是讓我也去參加。否則難道他讓我去,只是為了請我喝你們局裏那難喝得要死的茉莉花茶?”

宋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猛地一腳油門。

與以往的偵破會議不同,此次主持會議的是市局一把手鄒局長。鄒局五十多歲,一張臉黑得賽過包公,說起話來鏗鏗鏘鏘,一副猛虎下山的悍然之狀,同儒雅的於副局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概是攝於鄒局的氣場,率先進行匯報的範小梵明顯有些底氣不足,甚至連語氣裏都帶著一絲顫抖。於副局長似乎看出了範小梵的緊張,他站起身來,親自把茶杯放在範小梵面前,低聲安慰了她兩句,讓她不必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