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美女就變笨(第2/3頁)

初荷心裏自然願意留下來和薛懷安一起查案,找出炸彈的制造者,可是卻也明白這次考學對自己更為重要,而案子看來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完,想想似乎也只能這樣,便點頭答應了。

不想寧霜卻不高興了,纖纖玉指一戳薛懷安腦門兒,說:“薛三兒,你什麽意思?這時候你還住客棧,你這不是和我故意生分嘛。給你一盞茶時間,速速收拾行李搬來我家。”

“不是生分,這不是不想給你添麻煩嘛,你還不夠愁啊。”薛懷安說。

“你來了我還愁什麽。你再這麽說就是和我生分,別說你住客棧了,就是葉大在泉州的房產賣掉以前,每次來這裏登台還不都是住我家。我說,你不會不知道吧,她現在正在泉州呢,唱到這個月底,如今就住在我家。”說完,寧霜秀眉一挑,恍然大悟地說,“看來一定是不知道,要不,早就哭天喊地要住我家來了。天哪,天哪,你是真的不知道她在泉州登台,你變心了啊。”

初荷家人裏沒有戲迷,即使是這樣,她也曾和父母去看過一次葉鶯鶯的《倩女離魂》,似乎是這一生不去看一次葉鶯鶯唱戲,便會有缺憾。

初荷那時十一二歲年紀,對《倩女離魂》的劇情很是沒有共鳴,她想,即使再想念一個人,也不可能魂魄離了肉身,千裏迢迢追隨心上人而去,這戲實在是胡扯了。如果讓她選,還是《大鬧天宮》更合胃口,台子上粉墨登場的英俊小生遠沒有花臉的孫悟空逗趣,葉鶯鶯扮的倩女再怎樣漂亮,也沒有齊刷刷上來一群穿紅披綠的仙女鮮亮繽紛。

這樣的觀感很久以後她曾講給薛懷安,薛懷安聽後,忍不住一個栗暴敲在她腦袋上,說:“真是牛嚼牡丹。”

想不到,如今要在咫尺處見到這朵牡丹了。

遠遠地,隔著寧家花園裏一庭極盛的花樹,先是瞧見一個藕色的人影款款而來,看不清面孔,行走的身姿倒是極盡風流,如秋風中的蘆荻一般,輕盈卻有風吹不折的韌勁兒。

忽而人就到了近前,春山秋水般的眉眼,不是好看或者不好看能形容的人物,眼角眉梢都是別人學不來的風情,展顏一笑,傾倒眾生。

“薛三兒。”葉鶯鶯這樣叫了一聲,不似寧霜那樣每個字都咬得很重,輕輕巧巧的,於親熱中帶著玩笑的意味,仿佛叫著兒時玩伴的外號。

薛懷安莫名其妙就紅了臉,手足無措,要開口又張不開嘴的模樣,擠了半天擠出一句:“葉大,好久不見。”

葉鶯鶯忍不住捂著嘴笑,說:“懷安怎麽還是這樣害羞,我們當初到底是不是結拜過,嗯?”

寧霜揶揄地說:“他還是那德行,見到美女就變笨。”

葉鶯鶯笑看向初荷,說:“這樣說來,薛三兒一直和這麽個小美女住在一起,豈不是沒有一天精明的時候?”

初荷於音律書畫這樣的事物缺乏感性認知,也不懂情趣浪漫,但這樣個性的好處卻是她很有客觀的自知之明,葉鶯鶯如此的誇獎對她來說完全沒啥效果,她清楚地知道在這麽兩大美女的夾擊之下,她的美色微不足道,如小數點兒後面第二十四位上的一,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故此這樣的誇獎沒有起到正面作用,初荷只是禮貌地對葉鶯鶯笑了笑,便把眼睛瞟開,顯出毫不掩飾的疏遠態度。

因銀號被搶的事情,寧霜這兩日總顯得很是低沉,這會兒見幾年不見的好友都齊了,心情總算好了些,一拉葉鶯鶯的手,說:“好了好了,別虛頭巴腦地寒暄了,我們三個好久不見,趁離晚飯還有一會兒,先一起唱一段去。”

幾人走進一座緊靠著一池荷花的涼閣,裏面唱戲的家夥什兒一應俱全,薛懷安挑了自己擅長的月琴,撥弄兩下,彈了段短旋律試試音,但仍然是一副拘謹放不開的模樣。

“彈得真差勁兒,怎麽就和你結拜了呢。”寧霜嗔道。

葉鶯鶯倒是不以為意,站在一邊疏淡地笑著。

初荷知道薛懷安平日裏彈得頗好,此時有失水準,大概是有些緊張,只是她無法言語,也懶得替他辯解,倒有幾分存心看他在美女面前失手的心思。她瞧這要開鑼唱戲的三人,薛懷安緊張,葉鶯鶯無所謂,只有寧霜興奮,倒甚是有趣味。

寧霜挑了《西廂記》裏的一段,自己演紅娘,葉鶯鶯則演崔鶯鶯。在薛懷安的琴聲下,葉鶯鶯朱唇輕啟,徐徐開唱。

葉鶯鶯是粵劇名伶,但昆曲也唱得很有模樣。南明以粵劇和昆曲最為流行,只是粵劇唱詞用中州話,也就是中原話發音[12],更容易被大多數當年因戰火遷來的北方人聽懂,再加上粵劇花樣多,服裝舞台都華麗熱鬧,配樂不但繁復還加入了曼陀鈴和吉他等西洋樂器,很是符合南明奢靡繁華的審美情趣,漸漸就壓倒昆曲,成為最受歡迎的劇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