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加班結束已經晚上八點半。我打車回家,走進樓道才發現頂燈壞了,於是只好打開手機電筒。

今晚的樓道呈現出一片駭人的死寂。我透過欄杆的空洞向上看,達芬奇式的透視感在眼前鋪展開,黑暗層層疊疊,由近及遠,由濃到淡。

眼看就要走到三樓。轉彎處,突然,一具穿裙子的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手電的燈光慘白而強烈,我看不清她的臉,只見那光斑面對我,以與我差不多的速度逼近。

我被嚇得騰空而起,向後跳了一大步,那具白影也跟著向後退了一步。

然後我說服自己冷靜下來。細看,發現那不過是鄰居擺在樓道門口的一面鏡子。而那個白衣鬼影,竟然是我自己。

我抓緊包包,一路小跑上樓,心懷余悸地將門反鎖。十分鐘前去檢查一次,直到第五次,我迫使自己在沙發上安靜下來。

我感到脈搏聯通四肢百骸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於是拿起茶幾上那套新買的骨瓷茶具倒杯水喝。而就在伸出手的瞬間,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我左手中指皮肉外翻,鮮血沾染到了手心,拇指關節處的傷口也崩開了。我順著痕跡低頭看,凡是手指碰過的地方,都多少沾上了暗紅色血跡。

到底何時將手指撕破的?我不知道。我甚至沒有感到任何異樣或絲毫疼痛,自虐仿佛成了解壓的良藥,而麻木似乎成為了一種習慣。

我在衛生間的鏡子前面無所事事地站了一會兒,擡手撫摸自己憔悴的臉。目前的處境令我疲憊不堪,雖說深陷其中,卻又不願全身而退。

我接著洗了個解乏的熱水澡,然後裹著浴袍去廚房泡了杯蜂蜜牛奶。好蜂蜜果然奏效,漸漸地,我覺得身心舒暢無比,沒多久便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