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隔天傍晚,靳睦涵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輛電動三輪車。他從我手中奪過正在清洗的碗筷,二話不說拉我下樓。

“去哪兒?”我慌慌張張地從椅背上拉過一條紗巾。

“驚喜。”他神神秘秘地說著,將絲巾重新掛回到墻上,然後摘下一條羊絨披肩跟兩件厚厚的棉衣。

強烈的好奇成功淡化了我的恐懼跟猜疑。當靳睦涵一腳跨上駕駛座,我則在寬闊的後鬥兒裏坐穩。

“開車嘍!”他很是愉悅地喊道,與此同時一腳油門,差點兒將我掀翻。

出門前我看了眼時鐘,離日落還有兩個小時左右。靳睦涵一路直視前方專注開車,我則一刻不停地眼觀六路,收集著四面來風——

左手邊是連排的平頂房,走到頭是一片茂盛樹林,雖然深知他此番行為沒什麽惡意,我卻還是忍不住往惡性結果上想,如若真的被綁架,只要記住兩邊的一景一物,至少還有逃脫的可能。畢竟經歷了晴子那件事,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然而現實並不如我想的好,大概開出鎮子兩公裏後,整個兒世界沙塵一色,一個石礫堆砌成的世界從天而降。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車子在貌似沙漠邊緣的地方停下來,我擡頭望天邊,發現不遠處早早兒架好的一頂帳篷。此時此刻正逢日落,場面雄渾而動人,內心深處忽而生出一股想要落淚的沖動。

靳睦涵率先跳下車,緊接著伸出雙臂將我從後鬥兒接下來,然後指著那帳篷笑道:“嶼安,我覺得你最近情緒低落,整個人像是裹了一層濃重的灰霧,所以想帶你體驗點兒有意思的東西,我希望你開心,最起碼應該打起精神來。”

我擠出一個幹涸的笑,垂眼說了謝謝。

然後我在他的引領之下走入那頂帳篷,環視四周,雖說除了幾只毯子、墊子跟簡單的速食食品之外再無他物,卻不妨礙它的溫馨跟實用。

幻想在茫茫塵世一隅,有幸駐留於如此一處小小的落腳點,也便擁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