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實習刑警侯大利(第3/9頁)

侯大利慢慢松開手,眉毛漸漸平順,道:“快說,別賣關子。”

金傳統捂著脖子喘了一會兒氣,才道:“警察找陳雷問話時,無意中發現他家裏有一輛摩托車是偷來的,摟草打兔子,把陳雷弄進去了。陳雷太倒黴,簡直是禍從天降。今天晚上,我們找地方玩玩,給你掃掃晦氣。”

“我不玩了。”侯大利搖頭,朝教室方向走。

金傳統這才注意到侯大利背著大書包,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侯大利是在省城“操過社會”的人,特別忌諱在校外背書包。開學之初,金傳統因為背書包被侯大利嘲笑過數次。如今金傳統能不背書包則盡量不背書包,豈料侯大利居然重新背起了大書包。

金傳統緊追幾步,與侯大利並行,道:“沒有想到,陳雷平時成績挺好,居然是盜竊集團的一員,潛伏得很深哪!”

侯大利覺得金傳統這個富二代幼稚,不理睬他,直接進教室。走進教室,所有同學的目光都射過來,最後集中於特別辣眼睛的大號新書包。

對侯大利來說,新書包具有象征意義。

侯大利在病床上做出重要決定:好好讀書,考上山南政法大學刑偵系,以後成為刑警,將殺害楊帆的兇手找出來。

楊帆落水之後,警方不予立案,偵查工作自然無從開展。侯大利大罵警察是廢物,罵過之後,痛定思痛,知道無法改變警方決定,他便做出改變人生的決定:當刑警,親自找出兇手,為楊帆復仇。

侯國龍得知兒子想法以後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兒子幾乎是一夜之間懂事了,知道做正事,憂的是兒子居然要當警察。一般家庭,兒子當警察值得慶賀,但對侯國龍來說,兒子最重要的職責是回到家族企業工作,等到熟悉企業情況以後接班。掌控國龍集團,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當警察,實在不是侯大利該做之事。

兒子表明態度以後,侯國龍抱著僥幸之心,在病床前做兒子的思想工作,道:“我支持你考大學,這是大好事。但是,爸爸建議考山南財經大學,或者山南大學。”

侯大利直截了當地道:“爸,你不用繞彎子,我也不繞彎子。我當警察就是為了楊帆。破了楊帆的案子,抓住兇手,我就回公司上班。”

侯國龍叫苦不叠,道:“朱支隊是江州首屈一指的神探,辦過不少大案要案。他認定楊帆是意外落水,那肯定就是意外落水。沒有行兇人,你怎麽破案?破不了案,難道一輩子不回國龍集團?”

侯大利慢吞吞地道:“我考政法大學,以後當刑警,至少是一條正道吧,而且只是暫時的。若是我繼續混社會,吸點毒,捅死個人,那就真是歪道。”

省城老板圈子普遍對教育子女感到心憂,因為下一代違法犯罪的著實不少。侯國龍如觸電一般跳起來,道:“好、好、好,你想考政法大學,那就去考吧。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賭氣話。”

“我不是賭氣,是真要考政法大學刑偵系。”

“小帆不幸走了,最放不下的還是她的父母。若是要追兇,也應該是他們。如今你楊叔到省城私立醫院當醫生,你秦阿姨也跟著過去,他們實質上認同了小帆是意外事故。”

“不管他們是不是認同,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沒有外力,楊帆不可能落水。我若是放棄追查此事,這輩子就沒有意義。”

與兒子交流以後,侯國龍和李永梅只能依了兒子。雖然考政法大學不是最佳選擇,總強過成為混世魔王。

楊帆的死亡如一顆釘子,深深嵌入侯大利大腦某處,讓他無法用以前的方式面對生活。警方沒有立案,社會也無能為力,導致他獨自面對楊帆慘死帶來的心理創傷,身心都出現一種類似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症狀,只不過沒人朝這方面思考。

侯大利靠特殊關系進入江州一中,成績爛如狗屎,要考上山南政法大學刑偵系並不容易。好在如今才是高一,只要認真學習還是很有希望。為了盡快提高成績,他決定請英語、數學、語文的一對一家教,周六、周末和寒暑假將全部用來補課。

對一般家庭來說,一對一家教挺貴。侯國龍壓根沒有考慮錢的問題,更關心的是兒子能否堅持到高考。他和妻子李永梅聊起兒子參加高考這事,得出這個結論:若是兒子是雞公屙屎——頭節硬,沒有毅力和恒心,那就證明兒子就是尋常的庸人,只能守成,更多考慮是多留點錢,讓他這一輩子過得舒服。經營企業則需要找職業經理人。若是兒子真能堅持學習,如願考上山南政法大學,那麽兒子就真是可造之才,自己的企業肯定要交給他。就算他當了警察,到時也必須接手家族企業。

以楊帆遇害為分界線,在分界線以後,侯大利這個富二代徹底脫離了省城和江州市裏的富二代圈子,變成沉默寡言的高中生,每天行走在學校和家裏,除了讀書以外,還天天堅持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