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獄友存蹊蹺,身份露端倪(第3/7頁)

他說著摘下警棍要動手,旁邊的另一個與他相同打扮的人忙將他擋下,小聲與他說道:“你這是幹嘛,中統那個沈處長可不是好惹的,鬧大了咱犯不上。不就是看病麽?往醫務室一扔不就完了。”

那人想了想,點了點頭,將手上揮的警棍放下了,口中卻抱怨:“都他媽給老子惹麻煩。”

他說著摘下腰間的鑰匙開牢門,正要俯下身去碰觸獄伍元樸,動作到一半卻又停下來,應該是害怕真是什麽傳染病。

他復又直起身來瞧一眼沈放,方才沈放的橫沖的態度叫他十分不舒暢,幹脆命令他道:“你,把他背起來送醫務室。”

沈放坐在床上,看了一眼那人卻沒動窩。直到那人將警棍重新舉了起來,他沒說話,俯下身把伍元樸背了起來,被獄警押著出了牢房。

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伍元樸才醒了過來。

醫務室中,沈放坐在椅子上意興闌珊地扯著一張報紙看著,旁邊病床上躺著伍元樸,腦袋上還捂著一塊涼毛巾。

他睜開眼睛左右看看想坐起來,沈放忙撂下報紙阻止他,提醒道:“別動,你剛退燒。”

伍元樸問他:“是你送我來的?”

沈放嗤笑:“還能有誰,那些獄警不敢碰你,怕你是瘟疫霍亂。”

“那你不怕?”

“關在一個牢房裏怕有用麽?”他如是回答道。

伍元樸沖他一笑:“謝謝。你是好人。”

沈放顯然不受用:“好人不敢當,謝謝用不著。幸好你只是發燒,要真是什麽傳染病我可不想你死在我旁邊。”

沈放倒是一句假話沒有,半分也不藏著掖著。

伍元樸尷尬一笑:“我叫伍元樸,希望以後能還你這個人情。”

沈放瞧他,目光停留了一陣子才說:“還不還的以後再說吧,在牢裏一切都談不上。”

他瞧著伍元樸,其實有些好奇,他都已經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竟還想著還自己的人情,怎麽還?

只是他也有些沒有想到,伍元樸的第二次刑訊來的也十分快。

這天,沈放一個人躺在監獄裏的床上,思緒放空的時候,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加藤死時候的畫面,頭痛開始疼得厲害起來,耳邊出現了嘯音,眼前的畫面也晃動模糊起來。

突然“哐當”一聲響動,監獄大門被撞了開來開了。

沈放努力睜開眼睛,他看到走進來的伍元樸臉上有傷,眼鏡鏡片已經裂了,步履蹣跚比初來時候還要厲害些,沒走兩步便失力靠在自己床上喘息著。

沈放站起身來把自己水杯遞了過去:“先喝口水。”

伍元樸端起杯子剛湊在嘴邊上,喉嚨忽然一陣湧動,繼而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沈放皺著眉頭習慣性地咽了咽口鼻,發覺似乎無用,後又將手放了下來,問道:“你不會是又要病了吧?”

伍元樸搖了搖頭,停住咳嗽喝了口水,長嘆一口氣回他的話:“現在還好,再打我幾頓,可就不好說了。”

他臉上有些血跡,喝起水來半邊臉都是麻木的,唇間給沈放的杯子掛了一絲血痕。

沈放疑問深重,終於忍不住說出口:“他們幹嘛老收拾你?”

“還能為什麽,那些中統的人覺得我有通共的嫌疑。”

得,感情這是和自己一個罪名。若非是有沈林在上面兜著,恐怕自己也就是面前的這副樣子,沈放想。

這會兒總算是消停了,伍元樸用手輕輕捏著自己的筋骨,疼得皺了皺眉頭。

喘息好多了,接而把水杯還給沈放。

他看沈放精神十分,一笑:“還是你好,看來沒受什麽罪。”

沈放接過杯子有些嫌棄地擱在邊上,微微不知道怎麽接話:“那可不一定,沒準下次挨打的就是我。”

“不會的,要挨打你早就不這樣了。一看,就知道你是上面有人,就算是到了這個地方,還能一個人住單間。”

伍元樸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沈放表情一怔,看來這人倒也機靈。

“觀察的夠細的,能看出來這個房間一直只住我一個人。”

伍元樸聽了話後卻一臉的無奈,感覺沈放完全將他當做個傻子一樣,語氣散漫得解釋著:“只有一床鋪蓋,水杯用具我來之前也只有一個人的。關在這片牢房裏的都是汪偽政府的人,有的待遇好,有的待遇差,重慶那邊有人的自然好過。”

沈放被說中,將身子往後頭的墻上一倒,仰著頭看著屋頂子,若有所思:“好過不好過又怎麽樣,都是被當成漢奸的人。”

伍元樸卻忙更正他:“不一樣,有關系的不一定就不是漢奸,沒關系的也不一定真是日本人的走狗。”

沈放扭頭看向伍元樸:“這麽說你不是漢奸?”

他覺得這個人還蠻有趣的。

“人心裏都有杆秤,只可惜是不是漢奸自己說了不算。”伍元樸有些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