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任下馬威,家宴生事端(第3/7頁)

“我的右手抖,連筷子都拿不穩,醫生是知道的。”

面前這人也不厭其煩,不知道為何一直在回答他的問題。

“你好像算好了我要問什麽?”

“回答你,是不想你再問下去。”

沈放無奈,撇撇嘴:“那我總得問問你叫什麽吧?”

可那人依舊漠然:“沒必要吧,死過的人名字不重要。”

沈放擼擼頭發,片刻功夫,那人看著沈放似乎發現了什麽。

“你以前去過蘇北麽?”

沈放回身,答道:“是,呆過一陣兒。”

問完這句話,那人把頭轉過去不說話了,坐了一會兒,後又起身緩緩地走了。

沈放喊他:“怎麽,不看病了?”

“不想等了,再說我的臉看不看都是這樣。”

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沈放皺起眉頭。這時候護士又出來喊:“下一位。”

沈放忙應聲,起身進了診室。

診室裏一股濃重的藥味,叫沈放皺了皺眉,不過似乎能夠稍微緩解他的疼痛。他朝裏走著,裏面坐著一個胡子拉碴的美國醫生。

醫生名叫約翰,他示意沈放坐下,好像一副沒睡好的樣子,用不很流利的中文在給沈放檢查。

問完了話,約翰大夫看了看沈放的眼底,又看著沈放的病歷,問他:

“你這傷會很麻煩,不想做手術麽?”

他自己的病況自己當然知道,之前的大夫也給過他手術的建議,不過風險很大,一旦有意外,他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想,可我不想死在手術台上。”

他語氣冷靜,帶著一絲無奈。

“但你會越來越嚴重的。”

約翰還是提醒他道,可沈放卻顯得毫不在意,只說:“起碼現在我還活著。”

約翰聳聳肩:“好吧,那我只能給你開止疼片。”

說罷他便起身去拿藥,沈放嘆口氣,又想著方才在門口遇到的那個人,忽然問道:“對了,是不是有個半張臉都是傷的人找你看過病。”

約翰動作一停,回頭看了一眼沈放,眼神一動好像即刻便想了起來:“是,那家夥的臉啊,真的讓人忘不了。”

他說著蹙了蹙眉頭,沈放又問:“你知道他叫什麽?”

約翰拿了藥重新回來,低頭想了想:“好像叫張三,病歷上這樣寫的。”

“張三,是真名麽?”

雖說這樣的名字很常見,不過這樣神秘的一個人絕對有什麽非凡的經歷,似乎不大可能叫這個。

約翰一笑:“中國人的名字不都這樣麽,我只知道他是傷兵,定期來開藥,別的我也不想知道。”

到他這兒來的人身份千篇一律,要說有故事的也是不記其事,不過那麽多人,他哪問得過來。

沈放見他表現隨便,腦袋突然一揚,他倒是好奇:“你好像,對你的病人很無所謂。”

“不,你錯了,我對他們很好,每個傷兵都很喜歡我。”

約翰大夫笑意深長,配上那張困倦的臉,十分目中無人:“因為我會給他們開止疼藥,甚至超劑量的嗎啡也可以,只要願意給錢。”

錢?原來如此。戰後受重傷的人疼痛是最大的折磨,能有讓他們緩解疼痛的辦法,他們口袋的銀子還不是大把大把地被掏去。

沈放一笑:“你敢跟我說這些,不怕我告發你?”

“無所謂,看你的傷我知道你有藥物依賴,告發我你就缺少了依賴,你不會那麽傻。”約翰十分篤定,一副不打沒有準備的仗的樣子。

見沈放了然,他這才將藥瓶遞給沈放,不過並沒有放手,而是說著:“我給你開了加倍的量,對你短期止疼有作用。不過這些可不算在診費裏。”

沈放瞧他一眼,掏出一疊鈔票塞在約翰大夫的衣兜裏,不過同時也看到了他衣兜裏的賭場籌碼。

約翰放了手,卻還是建議他:“如果想做手術也可以找我,我的技術很好。”

沈放有一刹那的停頓,聽他又說:“當然,價格也不便宜。”

原來打自己一進來開始,他就看準了自己這個財神爺。

“你能保證我活著下了手術台麽?”

沈放那一瞬間其實有些希望,他十分期待地瞧著約翰,見約翰語氣篤定蹦出來兩個字:“當然。”

他眼裏出現一絲光亮,約翰卻又補了句:“不過我不能保證你腦子是不是還好用。”

沈放尷尬笑了笑:“那還是算了,我可不想成個傻子,我的錢你是掙不到了。”

約翰再次聳聳肩:“隨便。”

沈放起身要走,回頭又勸他:“少去賭場,再去,你輸的更多。”

走出醫院,沈放朝自己的吉普車走過去。

就在車邊上,有個歪戴帽子的警察正在攤档上買燒餅,那警察語氣有些張揚,對攤档老板說:“老劉,你這燒餅可不夠酥啊,你再這麽下去,小心生意越做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