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沈伯年自盡,長兄掩身份(第4/8頁)

兩人黯然,看著玄武湖遠方的水面有水鳥飛過,掠過平靜的水面蕩起漣漪。

許久,任先生才開口:“看來你的身份沈林已經知道了。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你離開南京。另外一條是……”

沈放沒有去看任先生,淡淡地說道:“對付沈林麽?”

任先生沒說話。

“我看過黨通局的案件記錄,沈林掩護了老胡,也就是在掩護我。”

“但我們無法掌握沈林的動作,你現在沒暴露,不代表以後他不會說出來。當然,於情於理,對付沈林,對你來說是很難的,組織上也不覺得沈林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所以,你還是離開南京吧,越快越好。”

沈放搖了搖頭:“不,除去這兩條路外,還有第三條。”

任先生意外,看了看沈放,面露疑惑。

“說服我哥,讓他走到我們的隊伍中來……”

他話剛說出口,任先生當即否決:“這太危險了……”

沈放爭取著:“希望組織上能給我這個機會,我想試一下。現在的沈家,我的父親被抓了,胡半丁也死了。這對沈林的觸動很大,如果能策反沈林,也許我們可以獲得更多。”

任先生思考了一會兒,似乎考慮到了其中利弊,繼而緩緩說道:“我會向組織匯報,但這期間只能你自己承擔風險。”

沈放堅定:“相信我,他既然在掩護我,我就有機會。”

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但或許對沈放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一個雨天,兄弟兩個相約而至。

別墅裏,沈柏年一面泡茶,一面問:“老胡的後事料理妥當了麽?”

提到老胡,兩兄弟都有些傷感。

“他在徐州有個侄子,我給了些錢,讓他侄子把胡伯的遺體送回了老家安葬了。”沈林如是說。

沈伯年嘆了口氣:“那就好,人終究是要葉落歸根的。”

沈林忙跟話:“在最後的歸宿到來之前,總要活的好好的才行。”

就這一句話中的迫切,沈伯年便立刻就看出了沈林的奇怪。

“你今天有心事。”

說完他又看了看沈放,從進屋到現在都沒有講一句話,他又改口道:“不對,你們倆兄弟今天都有事。”

沈林正在倒茶,聽沈柏年這麽一說,手抖了一下,茶壺裏的水灑在了茶海上。

他在家中收拾沈伯年的衣物。偶然翻出來一張診斷出,骨癌,晚期。並且他申請了讓沈伯年去醫院療養,但是上面有個要求。

這就是他和沈放今日錢來的目的。

沈柏年微微一笑:“說吧,到底什麽事,別把你們給憋壞了。”

沈林支支吾吾半天才開口:“爸……你的病歷我看到了。”

沈伯年驚詫道:“就為這個?生死由命,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沈放忙跟著說:“既然余下的日子不多了,您不是一直說想出去走走麽?我跟我哥都不想您再被關在這地方。”

沈伯年不以為意,喝了一口茶,沈林繼續說著:“上面的意思是,讓您寫一份悔過書,就算把泄露的事兒交代過去了,這樣您可以出去安心療養,我和沈放也好陪您四處走走,在美國我也能找些關系,可以送您去看病。”

沈柏年沒說話,良久後,他忽然放下茶杯。

“你們是我的兒子麽?”

沈林和沈放不說話了。

“我是身體有病,但我這輩子從來就沒有糊塗過,過去沒有,現在也不會。我知道我在做什麽,不用勸我了,悔過書?嘿嘿,恐怕得讓你們失望了。每個人在公理和正義面前都退縮的話,社會就不可能被改變。當年,我既然想好了去革命早就想通這一點了。”

沈放見他態度堅決,有些急了:“我能理解您,可您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責任,現在為什麽不能換一種方式接受這個社會呢?”

“接受?我問你,活下來的意義是什麽?你們不想讓我最後的時間在軟禁中度過,我能理解,可有那麽多人願意為了自己堅持的理想不顧一切,我一個垂死的人又有什麽可畏懼的呢?”

兄弟兩個皺眉,卻不知道從何再說。

多次未果,上面下了最後的通牒,如果24小時內,沈伯年還是不寫悔過書,恐怕也就不用寫了,到時候一切也就成了定局。

別墅裏,接到通知的兄弟兩個再一次默契地撞在一起。

沈柏年正在篆刻,見兩個兒子進來,將手裏的刻刀放下了。

“你們又是一起,還要勸我寫那個悔過書?”

來來回回已經不知道多少天了,他真的有些不耐煩。

沈林和沈放站在一邊相互對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柏年放下刻刀:“看來你們的上司給你們的壓力不小啊。”

他知道,上面看不上他這條命,相比於殺了他來振威,他道歉來正名似乎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