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古城庫斯科(3)

  俗話說得好,強龍難壓地頭蛇,何況人家還是蛇鼠一窩,我們留下來硬拼那就是自尋死路。強出頭的事,偶爾幹一幹可以,但不適合作為主要事業長期奮鬥。我們一出小酒館,先是給外面的夕陽晃了一下眼,緊接著身後居然出來了幾聲槍響,我一看不妙,這群家夥動真格的,更是不敢遲疑,恨不得連手都用上,沒了命地逃。古城的道路十分崎嶇狹窄,我們逆著人群一路狂奔,又不熟悉當地交通,被那群人追得上躥下跳跟洞裏的耗子沒什麽兩樣。

  跑到一處石頭台階的時候,一個人頭忽然從旁邊的小矮屋子裏冒了出來,我一看,光亮亮的一顆大禿頭,可不是之前去找老向導的禿瓢嘛。

  禿瓢身上全是血,眼睛紅了一大片,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也來不及解釋,一看我們身後的追兵,抄起家夥從窗戶裏直接跳了出來,”啪啪”朝地上放了兩槍。那群人見他這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紛紛止住了腳步。這時我們身後響起了一聲口哨,回過頭一看,小王八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輛吉普,正在階梯盡頭”突突突突”地等著我們。

  禿瓢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丟給我,我接過來一看,心裏那個美啊!德產瓦爾特,半自動9毫米手槍,這可是在國內絕對不可能摸上的好東西。

  ”老胡,別美了,快掩護我們撤退!”胖子一邊和為首的印第安人搏鬥,一邊朝我呼救。我和禿瓢一左一右,護住胖子,邊撤退邊朝著地下的追兵開槍。小王八早就在車上等得不耐煩了,剛才在小酒館了,他光顧著跟秦四眼吵架,沒趕上動手的好時候,此刻見我們撤退的速度太慢,幹脆一踩油門,倒著車向我們沖了過來。小吉普被他在石板階梯上一震,差點兒散了架。好在我們已經及時沖了上來,三人都來不及用手,直接挺著肚子跳上了吉普的後座。禿瓢一翻進去,腦袋直接磕在了鐵板上,疼得眼淚都下來了,可為了面子死活不肯叫出來。小王八握住方向盤,狠狠地一轉,我們瞬間從台階上飛了出去,奔著一條大路開了起來。後面的追兵顯然不想放棄,一直追著我們放槍,不過人腿始終跑不過四個輪的。很快就被我們甩掉了。

  ”繼續開,庫斯特不能久留。我們現在直接去提他瑪村,在那裏找土著向導進林子。”禿瓢擦了一把臉上的血,然後對我們說,”阿拉布拉老先生遇害了,我們晚到了一步。這位是他的女兒,多利爾小姐。”

  我這才注意到,吉普車的後排上蜷縮著一個全身發抖的人,正是剛才在酒館裏險些將我壓死的印第安少女。禿瓢從鼻子裏呼了一口氣,扼腕道:“我在石階路上繞錯了方向,耽誤了一點時間。他媽的,就差一步,我進去的時候阿拉布拉先生已經別人切斷了喉嚨,有幾個當地人正要對多利爾小姐下毒手,我開槍打死了一個,讓多利爾小姐去酒吧求救。沒想到一個亞洲人忽然從後面襲擊了我……”禿瓢指著腦袋上一道皮肉四綻的傷口說:“那家夥又黑又壯,我估計他就是蔣平說的那個黑壯漢,竹竿子此行的得力幹將。”

  我本來推測竹竿子的隊伍已經先我們一步進入了亞馬孫雨林,看樣子他們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向導,威逼利誘不成索性殺人滅口,要除去阿拉布拉先生一家。那個叫做多利爾的印第安少女,雖然個頭不小,可仔細一看也才十八九歲。這樣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在面對一群闖入自己家中的暴徒時還能夠沉住氣沖出來求救,實在是難能可貴。只是她眨眼間痛失親人,此刻已經魂不附體,一個人縮在角落裏不肯和我們任何一個人說話。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兒,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還是秦四眼心思細膩,他說到了前面的城鎮,找一家醫院把多利爾小姐送進去。一來,看看她有沒有受傷;二來醫護人員見她渾身是血必然會報警;三來醫院畢竟是社會性的機構,如果有追兵也不至於敢貿然沖進去行兇,何況我們已經暴露了行蹤,他們勢必會一路追擊,她一個神智不清的小姑娘跟著我們太危險。

  小王八開著車,搖搖頭補充說:“咱們這趟禍闖大了,不止是竹竿子的人馬,回頭當地警察也會找我們麻煩。”

  我說酒館鬥毆不算重罪,等咱們進了熱帶雨林警察也未必敢往裏面追。秦四眼苦笑了一下,指著小王八說:“這位大少爺,打了巡邏警,咱們的車是從人家手裏搶的。”

  我一聽這話,趕緊俯下頭去看車身,果然貼著秘魯的三色國徽,頓時腸子都悔青了。出國一趟,Shirley楊沒見著幾眼,先是被美國警方通緝,現在又搶了秘魯警察的座駕。改明兒還有什麽臉面回去面對家鄉父老,我爹他老人家要是問我:八一,都給街坊鄰居帶了些什麽土特產回來啊?我怎麽說,呵呵爹,別的沒有,通緝令一打,要嗎?各國文字都有。我他媽的,還不如現在趁早自己抹脖子死了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