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鬼角(5)

  我一邊給禿瓢縫合傷口,一邊對小王八說:“大少爺,咱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個問題,知道現在的情況叫什麽嗎?甕中捉鱉。人家不說放火,一把煙就能把我們熏死在裏邊。你要是想秋後算賬,就乖乖地配合我,先把您家保鏢的頭給縫上。”

  王清正還算懂得輕重緩急,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按我說的從包裏取了一些抗生素給禿瓢打了幾針。慢慢的,禿瓢的神智開始恢復,他看見王少在邊上眼圈泛紅,立刻安慰他說這些都是小意思,不礙事。我看胖子那邊許久沒有反應,就問他:“二師弟,你到底背著媳婦了沒有?”

  胖子嗡嗡的聲音從洞窟裏傳來:“脖子都仰酸了,還是沒動靜。我媳婦她莫不是叫妖怪擄上山做了壓寨夫人。這可怎麽辦哎老胡!要不你過來搭把手,讓我上去瞧瞧。”

  我一聽情況有異就對胖子說:“林芳不是那麽容易出岔子的人。你先出來透透氣,我去盯著洞口。”

  胖子圓滾滾的肚子幾乎要卡死在洞口,我倆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了出來。我說幸好林芳還沒下來,要不然,你們兩個可就真成了亡命鴛鴦。躺在地上的禿瓢揮動起手臂,掙紮著要站起來,王少急忙去扶他,沒想到禿瓢上來就奪了他的步槍,沖著洞口一陣亂掃,大量的碎石從四壁上剝落下來,一時間洞窟裏彌漫起嗆人的白色的粉塵。我一邊咳嗽,一邊從後面抱住了禿瓢,要把他手中的搶奪回來,沒想到他左搖右晃不住地反抗:“不能讓她下來,我知道她是誰,我知道她……”

  禿瓢的神色極度驚慌,我從來沒見他有過如此激烈的反應。可手下一點兒也不敢松懈,生怕他掙脫之後又到處亂開槍。此時洞窟裏的人除了咳嗽就是罵娘,我們頭頂上的洞窟入口處忽然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胖子只當是林芳下來,站起來要接。沒曾想人還沒到洞口,一件黑色的物體轟然落地,從高高的洞窟口筆直地摔落在眾人眼前。

  秦四眼舉起電筒一照,所有人都忍不住閉住了呼吸,落在我們面前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具被拆得筋骨分離、血肉模糊的屍體。

  我離洞口最近,看得也最清楚,那具屍體從近百米高的洞口直接摔落下來,身體早就在摩擦中被四壁鋒利的巖石刮蹭得不成人形,最叫人頭皮發麻的要數暴露在皮肉外的斷骨,特別是依稀能分辨出的腿骨,只剩半截皮肉連著,其他部分悉數斷裂,孤零零地掛在那裏,像一展小小的旗幟,在向我們招手,王少當場發出一陣幹嘔聲。隨即又有一道黑影從洞口直直地落了下來,那個人的腰背弓成弧形,手腳在地上輕輕一碰,如同黑暗中的獵豹,著地之後先是就地打了幾個滾,然後才緩慢地擡起了上身。

  禿瓢一看來者是林芳,不等她站穩,抄起步槍一杆子砸了上去。我站在洞口處,正好位於兩人中間,也管不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先一把抱住了禿瓢,然後對胖子說:“快把她扶到邊上去,守住洞口。”禿瓢瞪著一雙虎眼,臉上的血跡還沒擦幹凈,指著林芳大喊:“我見過她!”

  林芳也不與他多話,擡頭望向洞頂:“他們人太多了,我頂不住。你們的彈藥還剩多少?”

  這時我們頭頂上的洞口又傳來一陣猛烈地抖動,我仰身一看,隱約能看見一些漆黑的人影,知道克瑞莫土著已經將我們團團圍住,也就不再追究林芳和禿瓢在上邊的時候到底有過什麽過節,只想著如何渡過眼前的難關。我將大家手中的武器一匯總,兩條步槍,三支手槍,彈藥還剩百來十發。正面突圍顯然是癡人說夢,唯有從洞中另辟蹊徑才有一線生機。

  禿瓢因為過度激動,再次昏迷。林芳和胖子守在洞口,時不時地放上幾槍,想把堵在洞口的土著喝退。土著人深知火槍的厲害,一時間也不急著下來送死,只是趁著空隙丟一些石塊長箭下來。唯一讓我慶幸的是,大概是害怕殃及池魚,他們並沒有采用火攻的策略,要不然,任憑我們有幾條命,一把大火下來,誰都跑不了。

  ”掌櫃的,老這麽耗下去,咱們耽誤不起啊!”四眼對我說,”彈藥總有用光的時候,咱們的儲備糧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星期的量,最缺的是水。咱們五個人再加一個傷員,怎麽算也熬不了十天。”

  胖子連續被兩塊大石頭砸中了腦袋,此刻火氣正旺,明知道沒用,還是端起步槍,突突突地朝著頭頂上的入口處一通亂掃。我對他說:“你先去一邊休息,讓四眼給你把頭上的傷口處理一下。咱們彈藥有限,不能做無謂的浪費。你沉住點兒氣,別叫一群野人給撩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