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印(3)

  老揣“呼啦”一下扯開衣服,看了也不看,奮力丟出老遠。Shirley楊和胖子不約而同地扭頭去看自己的肩背。

  “我操,虧你忍得住!”胖子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脫下衣服大罵晦氣。Shirley楊迅速地脫下了外套,她順手拿起胖子的外衣查看:“大小、模樣分毫不差,可就是有一點太奇怪了。”經她這麽一說,我也注意到掌印的特別之處,忙撿起老揣那件看了看。三件衣服一比,我立刻發現了其中的蹊蹺:這雙手沒有指紋。

  老揣問:“會不會是假的,有人躲在暗中,嚇唬咱們,說不定連血都是假的。”

  我說不會這麽簡單,費盡心機,鉆了四個人的空子,就為了嚇唬我們?那這人肯定閑得蛋疼。

  發現手印有假,我的心稍微安穩了一些。“既然都沒事,咱們先專心眼前。如果真有人在暗中搗鬼,遲早會露出馬腳。咱們以不變應萬變,做好心理準備就是。”

  說話的工夫,工兵鏟已經下了土。我選的位置偏南,從地圖上看離主城最近,順利打進去之後直通我們要去的廟堂。挖著挖著,地下忽然傳來清脆的撞擊聲。我停下手裏的活兒,蹲下身,用手撥開泥土,一只鵝黃色的粗陶壇赫然出現在眼前。我擡頭準備喊他們過來看,就見老揣揮手喊道:“快來看,這地下有東西。”老揣下鏟的地方就我邊上,隔了不過三四米的距離。

  “挖出寶了?”胖子大步流星從另一頭奔了過來,他低頭看了看老揣刨出來的坑,隨即掉過頭對我喊道,“老胡,奇了!又是黃陶壇子。”

  從外表看,老揣找到的壇子與我在墻根下挖出來的是同一副模子。Shirley楊來回看了兩圈,斷言說我們找到的陶壇與營地裏找到的屬於同模同宗,一個窯裏出來的同胞胎。

  “這麽說,他們也打算挖進去。這墻根底下豈不是埋滿了人臉罐子?”老揣心有余悸,“那我之前摸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在地下埋了上千年,怎麽還會動?”

  “說那麽多廢話幹嗎,打開看看不就結了。”胖子與我合力擡出兩口鵝黃色的陶土人面壇,挨個兒擺在眾人腳下。三道清晰的人臉紋分布在陶器周身,與我們在營地裏發現的不差分毫,果真如Shirley楊說的那樣,三只壇子同宗同源。想著延綿千米的城墻腳下埋滿了大量紋有殘破人面的陶土器皿,我心中不禁打起了邊鼓,作為守護鎮庫城的第一道防線,人面陶到底代表著什麽,藏在陶器肚子裏的東西難道真如老揣形容的那樣,是活物?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掏出了打火機和匕首,飛快地起開了封口木塞。眾人圍在我邊上,眼巴巴地瞪著它,恨不得一眼望穿壇底。我卷起衣袖,準備探手進去。老揣哆嗦道:“要不還是算了,反正……”

  不等他說完,我已經摸進了壇肚內部,器皿比我想象中要深一些,初探之下摸了一手沙泥,再往下使勁,並未摸到其他東西。我往回縮了半寸,又朝邊上摸去。老揣蹲在我身旁,兩手捏成一團,緊張地看著我。我說:“你別嚇唬我,老子現在連個屁都沒摸著呢。”他擦了擦額上的汗說:“安全第一,別泄氣,安全第一,你慢慢來。”

  摸著幹燥粗糙的泥沙,我有點後悔沒有戴手套,但眼下也沒工夫計較那些。我又往左邊移了幾下,忽然從指尖傳來針紮般的刺痛,我本能地抽搐了一下,隨即迅速地朝前方握去。激烈的跳動瞬間順著黏濕的觸覺傳遍了渾身每一處神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對胖子喊道:“準備口袋,抓到了!”

  他臉上露出狂喜,揪起那件踩在腳下的外衣,張開雙臂圈在陶器外圍。“來來來,我準備好了!”在他的督促聲中,我握緊了拳頭,準備將手中的東西從壇子裏移了出來。

  “活的,在動。”我也不知道壇子裏養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時隔千年還活蹦亂跳到處蹦跶。Shirley楊和老揣也跟著圍了過來。他們三人用胖子的外套把壇口塞了個水泄不通。我這才緩緩地抽出拳頭。那東西圓滑無比,與老揣形容的一模一樣,我不得不以左手捂在右拳上邊防止它逃脫。

  “快撒手,你流血了。”Shirley楊單手舉著電筒,光柱停在壇口微微地晃了幾下。她喊得莫名其妙。我險些松手,再仔細一看,果然有黏稠的血漿順著指縫緩緩滴落,可我並未受傷,感覺不到一點疼痛,搖頭說:“不是我的血。”

  胖子張大了嘴巴問:“你不會把它捏死了吧?”

  “不至於吧。”我稍微松開了手指,那東西不再跳動,仿佛一顆死珠。

  大家見了我臉上的表情,也猜到了七八分。老揣松了口氣,捂著胸口說:“死了也好,快看看是個啥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