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拋棄(第4/4頁)



  梅蘭妮和我自顧自地點點頭,這沒讓我們倆感到驚訝。

  傑萊德很神奇。傑米和我在傑萊德的本能的指引下十分安全,我們沒有哪一次接近被俘。要是傑萊德在芝加哥的話,我確定他準會平安無事的。

  “我能夠的時候會關照她的,而且我期望你把凱爾也帶上,那應該會有所幫助。”

  “那還不夠——凱爾走了,你能夠的時候監視她,她……這樣不是長久之計。”

  傑布聳聳肩:“我會竭盡全力,那是我所能做的全部。”

  傑萊德開始慢慢地來回搖頭。

  “你能在這裏待多久?”傑布問他。

  “我不知道。”傑萊德輕聲說道。

  然後是良久的沉默。過了幾分鐘,傑布開始不成曲調地吹口哨。

  終於傑萊德呼出一大口氣,我沒意識到他一直屏住呼吸了。

  “我今晚就出發。”這些話說得很慢,充滿了聽天由命意味,但是也是一種解脫。他的聲調稍稍有些改變,少了一絲辯解。仿佛他在與我來這裏之前的某個人進行交接。使一項責任從他肩上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在這種情況下,後者更受歡迎。

  他正放棄使我繼續活下去的努力,任憑自然——確切說暴徒的審判——按部就班地進展。當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死了,他不會把責任歸咎在任何人身上,他不會悲傷。所有這一切,我都能從那句話中聽出來。

  我知道人類會放大悲傷——他們會說“心都碎了"。梅蘭妮記起她自己說過的這個短語,不過我總是把它當成是種誇張,這是種習慣表達,用來描述那種沒有真正的生理聯系的事情,就像人類說“綠手指”一樣,所以我沒期待自己的心會疼。難受,是的,我喉嚨裏的哽咽,是的,我眼裏熾熱的淚水,但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是什麽?根本毫無邏輯。

  而且心並不僅僅是在被撕裂,還是在翻騰,往不同的方向拉扯。因為梅蘭妮的心也碎了,那是一種分別的感觸,仿佛我們長出另一個器官來彌補我們孿生的意識。兩顆心臟對應兩個心靈,雙倍的痛苦。

  他要走了,她啜泣道,我們再也見不到他了。她沒有質疑我們會死的事實。

  我想和她一起哭泣,但是必須保持冷靜。我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控制住痛苦的呻吟。

  “那可能是最好的。”傑布說道。

  “我需要安排一些事情……”傑萊德的心已經飛離了這個容易引發幽閉恐怖症的走道,飛得遠遠的了。

  “那麽,這裏我來接手,一路平安。”

  “謝謝。我猜,見到你的時候自然就見到了,傑布。”

  “是啊。”

  傑萊德把槍遞給傑布,站了起來,心不在焉地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接著他走開了,邁著熟悉的步伐急匆匆地朝走廊奔去,他心裏在想別的事情。沒有回頭朝我的方向看一眼,沒有再多想一下我的命運。

  我仔細聆聽著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直到它們完全消失再也聽不見了。接著,我忘記了傑布的存在,把臉壓在手背上,開始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