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暗深淵(第2/2頁)

它一邊啄一邊誇耀,說這小東西,集“祀神”的正氣和“活祭”的惡毒於一體,本無意識,只有責任,在這墓中渾渾噩噩近千年,也沒有個長進,只知道將進來的人弄死。看看那逃出去的陵墓工匠,看看這些盜墓賊,都是它的傑作。

它若給朵朵享有,必是劇毒之物;不過,對於我虎皮貓大人,這小魔頭,可真的是美味佳肴了。

它啄著,鳥喙上的鼻孔還在吸煙一般吸食著霧氣。

那黑霧墓靈被它這麽一番吃食,吱吱地叫,瑟瑟發抖,然後悲鳴,空氣中震蕩出一些話語,雄渾,高亢,然而我們卻不知所言。

虎皮貓大人吃得暢快,一邊嚼一邊說,它在威脅我們,需要我翻譯一下麽?話說,我以前——我是說很久以前,還在洞庭湖畔認識一個家夥,也會說苗話:嗯,它說,它是神農眼中偉大的鎮壓靈體,是鎮壓深淵的守門人,不要吃它,吃了它,我們會後悔的——瞧瞧,這威脅,多麽軟弱無力啊,就像個小女孩兒……

虎皮貓大人便這麽一邊講,一邊吃,鬼知道它是怎麽把這些霧氣給吞進的肚子,然而,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一股涼嗖嗖的寒意遊離上了我的背,冷漠、龐大、蒼涼。我回轉過頭來,看向了雜毛小道和三叔,能夠從他們的眼裏,看出同樣的擔心來。

我手中的霧氣消散,虎皮貓大人終於吃完了,它打著嗝,說吃飽了、吃飽了,這一頓之後,功力恢復一小半了——噫,你妹啊,大人我怎麽聽到這小魔頭的詛咒,心中莫名忐忑,這麽不爽利,感覺怪怪的……

它還沒有說完,我們就感覺整個空間轟然震動,搖晃著,連忙站起來,還沒有反應過來,腳下就是一空,整個祭壇下的石磚轟然崩潰,景物一空,然後瞬間的重力加速度,將我們給拉扯到無盡的深淵中。

黑暗降臨,急速跌落。耳邊還聽到那肥母雞哇哇的大叫聲,不絕於耳。

天——啊……

我扯著嗓門也大聲叫了起來,感覺在急速的墜落中,魂兒都往上飄散去。黑暗中能夠感覺到真實的存在,有風的呼嘯聲,冷風灌進了我肺部,生疼。不知多少秒鐘,我感覺背部像是炸開了一般,重重地擊打到了什麽東西——是水,我還沒與反應過來,屁股就挨到了水底,大量的水就開始往我的口鼻處灌進去,接著有很大的水流朝我推過來,使得我身體朝下遊漂去。

我奮力往水面上遊出來,深吸了一口氣。

這裏面黑暗,但是總是有一點兒微光,我一眼就能看到有一個人在水面上沉浮,仿佛昏迷。管不了這麽多,我一個猛子下去,抓住他,一摸臉,是雜毛小道。他身上還背著包,太重,我把包解開,然後奮力扯著他往邊緣遊動,耳朵邊是嘈雜的水流聲,很大,但是聽到我後面有一個人在喊,說小明、陸左……

是三叔,我答應了一聲。他焦急地說蕭克明是個旱鴨子,他怎麽看不到我們?

我說我已經拉倒他了,正往岸邊遊呢。我一邊說,一邊奮力地在這條湍急的地下河中遊動。終於,我的蠻力終於迸發出來,伸手終於抓到了巖壁,我一只手緊緊抓住這巖壁的石頭,挪動身子,一只手奮力把雜毛小道拉到了身邊來。這時一只手拉住了我,是三叔,他已經到了岸上,然後七手八腳的把我們往上拉。

他貌似十分的驚惶,一邊拉,一邊喊著歇斯底裏的號子,像悲憤的狼。

我不明就裏,但是咬著牙,終於在他的幫助下,把雜毛小道弄上了岸,然後自己上岸來,摸了一下雜毛小道的頭顱,在流血,我一驚,原來是剛才落下的時候,可能被磚石砸中了腦袋,昏迷了過去。三叔依然背著背包,七手八腳地拿出裏面防水袋裝著的急救盒,給他擦幹頭,用手電一照,傷口不大,但是需要包紮。我在旁邊幫忙,終於把雜毛小道的傷口處理好了。拍拍他,悠悠醒轉來,問這是哪裏?

我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驚魂未定的三叔笑,說三叔這麽沉穩的一個人,今天倒是真急了。

三叔面無表情地把手電遞給我,示意我往下遊看。

我拿過來,看到河中間有一黑物在緩緩地動,一照,是那個大石鼎,我們跌落,它也掉了下來,還好沒有砸在腦袋上,不然真夠嗆。也許是有它在上遊擋著,我們這裏的水流才平緩了些。手電隨著這石鼎往下移動,突然,那石鼎一翻轉,消失在黑暗中,我沿著河岸跑過去,只見下遊十幾米處,是一個黑暗無盡的懸崖口。

下面是深淵。

我遍體生涼,終於明白了三叔的不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