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癸水槐木,天地如法陣(第2/2頁)

我喜滋滋地從雜毛小道手中,把碧綠槐木牌拿回來,得意地戴在脖子上,說什麽媳婦兒,老子可沒同意呢。

切!

雜毛小道朝我比了一個中指,然後回頭望了望,附在我耳邊嘀咕:“小毒物,話說這峽谷我感覺好像有些奇怪,有一種如在陣中的感覺呢。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們被困在這裏,活不出去了,那可怎麽辦?”

我奇怪地看著他,說你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雜毛小道含笑不語,我朝天望去,只見天空陰霾,仿佛像蒙上了一層薄膜,想起之前的時候,陽光照在身上,有一種隔離的感覺,仿佛此地是個塑料大棚的溫室一樣,心中不由得擔憂起來——雜毛小道家學淵源,眼招子厲害得緊,自然是能夠看出了一些端倪來的。

見我眼中的憂慮浮於言表,雜毛小道用眼睛去瞥角落獨坐的賈微,低聲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男多女少,到時候你可別跟兄弟爭女人啊?

我勒個去!

我們兩個的嘀嘀咕咕顯然引起了賈微的注意,這個長相普通、一臉小驕傲的女人疑惑地朝我們這邊看來,死魚眼、蒜頭鼻、一字眉……如此爺們的長相,我、我還是敬謝不敏了。

背包裏面有些作料,胡文飛烤炙的野兔肉倒是十分的香,旁邊堆積著些野瓜果,火堆裏面還埋得有澱粉充足的植物根莖,晚餐顯得還算可口,頗有野趣。要不是沒鍋子,我們還有蘑菇湯喝呢,美食在前,朵朵的安危又得到了解決,我的心情便愉快了一些。

吃飯的時候老金指著這一片遺址,說聽老人家講以前青山界是山大王的後院,過了後亭崖子就有怪事,有小鬼巡邏,現在一看,莫不是指的這裏?

我們看著這塵封已久的遺跡,笑,說對,這裏就是山神爺爺的後院呢。

飯後已是入夜,因為這山谷之中並不安全,我們便在此宿營,等待明天天明再尋找出路。除了受了傷的賈微和雜毛小道之外,所有人都輪值守夜。本來我的傷勢也足夠嚴重,但是有著肥蟲子在,我恢復得到也不錯,所以便堅持值日。

其實大家在洞子裏擔驚受怕,一番拼鬥,特別是從高高的瀑布上跌落潭中,早就已經精疲力竭,並沒有“圍爐夜談”的雅興,在排了值日的時辰之後,除了兩人一組的守夜人,其他人便各自找了地方,抓緊這短暫的休息時間,和衣而睡,恢復體力。

為了照顧我,前兩個小時便由我和馬海波執勤。

我們站在高一些的地方,看著黑黢黢的夜裏,望著頭頂方寸間的星子,和不遠處粼粼波光的溪水,心中又在一種難以釋懷的惆悵。馬海波從兜裏摸出一包蔫了吧嘰的香煙,解開一層又一層的塑料布,然後抽出一根來,問我要不要抽?

我擺手說不抽,他笑了笑,說不抽也好,然後從煙盒裏面掏出打火機,給自己點燃,深吸一口,讓藍色的煙霧從自己的鼻子中噴出來。

我盡職地將四周的動靜納於眼中,過了一會兒,發現馬海波夾煙的手不斷顫抖,眼睛亮晶晶的,流淌著好多眼淚水。

我沒說話,也不想勸解什麽:吳剛和馬海波是幸運的人,因為他們經過萬般危險,作為一個普通人卻一直活了下來;然而他們又是不幸的,親眼看著自己的戰友和同事一個一個地死去,自己卻一點兒解救能力都沒有。

徒有傷悲,奈何?

所有的傷痛,還是由偉大的時間來把它沖淡吧。

值完兩個小時的班,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困倦得要死,把睡得迷糊的人叫醒,說了幾句話,然後直接躺在他原本的位置上,有余溫,然後閉目,疲倦便如同潮水,將我很快就掩埋了。

睡了不知道有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我聽到有一種悠遠的旋律在耳邊唱響,似乎十分熟悉,但是又陌生。這旋律是女人哼唱出來的,既遙遠又近在咫尺。我聽了一陣子,意識開始回歸,心中突然一驚,睜開眼睛,左右環顧,只見旁邊的好幾個人都不見了,篝火已經燃到了快要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