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煉蠱概論(第2/2頁)

聽到這話,他們倒是規矩了許多,畢竟上有老下有小,生活都不容易。

所有人都忙,唯獨我最閑,買了把搖椅,每天就找一片樹蔭下,一杯清茶,一卷古書,便能待上一整天,連飯都可以不用吃。

當然,我這般行為,並不是提前過上來了幸福的退休生活,而是在研究各類蠱毒的制法。

所謂蠱蟲的制作,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

何解?這蠱,說白了其實就是一種人工培育的毒蟲,是勞動人民以古已有之的巫術為基礎,結合各類毒蟲的生物習性,最終弄出來的一種東西。它可以是生物體,也可以只是一種劇毒之物。

蠱毒先不論,蠱蟲如同鴉片一樣,最初的時候是用來治病救人的,古人嘗試著弄出一種能夠進入人體、有可以受人控制的小蟲子,來代替藥力,治療那些重病垂危、金石無效的病人。

也的確有一些偉大的蠱師做到了這一點,並且開山立派,傳承下來,然而隨著蠱毒的利用和發現,人們發現,這東西用來害人,高效、隱蔽和簡單易得,似乎更加有用。

制蠱的成本並不算高,在以前物資不發達的古代,它便成為了弱者最強有力的武器,在世人眼中嶄露頭角。

翻開蠱毒分布的版圖,我們可以發現,越是窮困潦倒、越是偏僻的山區,越是容易有蠱毒滋生的傳說,由此可見,蠱毒真的不是一種能入流的東西,它更多的時候,扮演的是一種體現弱者尊嚴的角色。

對於我來說,煉制那種害人的毒藥,實在是沒有什麽挑戰性,也沒有必要,所以我需要做的,便是弄一些可以防身,並且在關鍵時刻能夠成為敵手威脅的蠱毒,然而這種程度的東西煉制又實在是太麻煩了,十年為蠱,百年為惑,我身懷金蠶蠱,舍近求遠地花費十年甚至更長的時光,再弄一個柔弱的蠱蟲來,並不值當,所以還不如多實驗,多練手,通曉這些東西的煉法解破即可。

制蠱,很多人都曉得是將各式毒蟲放入甕中,不放食物,自相殘殺,剩者為王,然而這裏面的講究和說法卻十分復雜,何時放置、選用何物、時間多久、後續如何、天時地利、季節時令……所有的一切都有章法,胡亂一氣的結果從來都只是兩手空空,什麽也得不到。

除此之外,我還需要弄一尊五瘟神像,此乃煉蠱的必備之物,大抵也是一種意念的轉移,個中妙處,不足多言。

我每日的悠閑在三個留守的老工人眼中看來,其實就是不務正業,雖然承諾的工資挺多,但是誰想到能幹多久,誰的心裏也沒有底。

他們的心思我多少也能夠了解一些,不過也不點破,更不打算解釋清楚——人物關系,需要保持一定的距離,遠則生疏,近則怠慢,這當老板的,若是事事都要給員工說個明白,實在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時間慢慢地過去,雖然著名的雕刻大師雜毛小道沒有歸隊,但是經過朵朵的幫助,我終於還是用一整塊木頭,將那五瘟神像給雕刻出來,拿一匹紅綢蓋著,供奉在了工作間的正中央——這工作間是以前存放成品毒蠍的倉庫,現在給改造過了,弄成了一個祭堂。

這五瘟神像落成之後,還需要開光請靈,熟讀《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的我自然不會求別人,而是自力更生,納得肥蟲子入體,盤坐在這雕像前面,持經入定,恭請瘟靈。

這一請便入了夜,時針左轉,滴滴答答,到了子時三刻的時候,我感覺到那鎏金木雕之內有穴竅疏通,上引星空,便曉得這算是開了光。

疲累不堪的我朝著那神像恭恭敬敬拜了三下,然後站起身子來,到幾個蠍池邊去巡視一番,才走了幾處,我的眉頭便是一皺,深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一股滑膩的氣味,我也不停留,快步走到了幼蟲池邊,借著黯淡的燈光往裏瞧去,卻見一條赤紅色的長蛇,正在那池中飛快遊動著。

果然,便宜無好貨,說的便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