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眼中的小事(第2/2頁)

我沉思了一番,說我哪裏曉得什麽道道,你這邊隨便處理一下就好了嘛。

馬海波見我表情不像作假,長舒了一口氣,說陸左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既然你沒有什麽意見,那我就陪你一起,去問問你大伯就是了。我瞧他一臉緊張,突然想起來,他之所以如此,大概也是怕我年少沖動,直接去找那事主一番擺弄,弄出一點什麽大事情來,他也不好收拾——這事兒擱幾年前我或許會做,但是時至如今,不平的事見多了,才曉得快意恩仇並不能達到目的,反而是不斷地妥協與平衡,方才是真正成熟的處理方法。

我明白馬海波的難處,俠以武犯禁,像我們這些修行者其實是最讓人頭疼的人物,規矩什麽的,還真的沒有什麽束縛力。

明白了他的這個想法,我哈哈一笑,也沒有多說什麽,攬著他的肩鉆進了車裏面去。

從機場到大敦子鎮的衛生院並不用多久,大半個鐘頭就到了,我按照我母親提供的病房號,直接找到地方。其實我大伯喝農藥這事兒並不用住院,因為發現得及時,洗下胃就沒啥事了,不過我大伯媽擔心我大伯這狀態,所以也沒有敢往家裏面領,先擱醫院住兩天再說,反正也有點兒燒到了胃,觀察觀察先。

我在門口碰到了我大伯媽,以前挺好的一老人,此刻頭發花白,人也佝僂了,瞧見我一陣激動,一把抓著我的手,說左啊,你終於來了。

大伯媽拉著我的手進了病房,我看到裏面還有我一個堂姐,還有她七歲大的兒子,病房裏面有四張病床,我大伯在最裏面那一張,正悶著頭睡著呢,他們瞧見了我,好是一陣寒暄,我大伯也掀開了被子,看見我,黃黑色的臉也有了一些潮紅,大聲招呼著我過來坐下,一家人七嘴八舌,講起了這些天來受到的欺負。

我在宗教局的身份秘而不宣,在這些親戚眼裏,我就是個在南方發財的小老板,據說還會些旁門左道,跟城裏面的大官還有些關系。不過即便如此,也足夠讓人依靠了,嘰裏呱啦,說得義憤填膺,傷心處還流下了眼淚來。

我大伯有些激動,拍著鐵架子床,大聲喊道:“三傻子那個畜生,他小的時候掉河裏面,還是我把他救上來的,結果平白無故就占了我家的地,還把我給打了一頓,這口氣,我咽不下去啊……”

大家的情緒激動,七嘴八舌亂紛紛,我也沒有怎麽說話,待他們都說完了之後,我才叫了外面等了很久的馬海波過來,把他的身份給我大伯他們家表明,然後問我大伯,說這些話如果是真的,倒是可以跟馬局長反應一下的。老百姓對穿制服的人想來都有一種畏懼的心理,驚疑不定地瞧著一臉微笑的馬海波,半天也沒有說話。

馬海波倒也溫和,平靜而沉穩地與他們說了幾句堂而皇之的話語,然後問我大伯有什麽訴求沒有,我大伯蔫了半天,這才怯怯地說道:“我、我也沒得啥子想法,就是想讓三傻子把占了我家村口那片地還回來……”

馬海波搖了搖頭,說我是過來調查你被打的事情,至於宅基地,這個還需要到時候協商。他這話是藏了半句,真要把那三傻子抓到局子裏面去,吃了什麽,還不都給吐出來?不過我大伯家都不明白,糾結地說著話兒,這時那病房的門被推開,走來幾個穿制服的,熱情地過來喊馬局長,你怎麽來這兒視察了……

接下來的橋段並不復雜,我也沒有什麽興趣看馬海波怎麽操作這件事情,病房裏人多,於是伸著懶腰走了出來,出院子裏來透口氣,結果瞧見前面一個提籃子的老人有點兒眼熟,仔細一看,卻是我一遠方堂弟陸言的父親,我也該叫他做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