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法螺道場的招牌硬菜

瞧見這麽多紙紮的人兒,此刻的戴巧姐已經都有些絕望,卻不料我這個鄉下小子卻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著她往村口沖,不由得嚇了一大跳:“你這是要幹啥?”

我來不及解釋太多,生怕眼前這些發亮的線條稍縱即逝,埋頭一陣猛跑,而戴巧姐沒了主意,也只有跟在我的後面一陣小跑。

兩人從小巷中一陣跑,越過了村口的幾家土屋,然後來到了村口的曬谷場,這才稍微地停止住匆忙的腳步。之所以停下腳步,並不是因為我眼中的亮光熄滅,而是因為這曬谷場上面擺下的紙紮已經多得落不下腳了,特別是擺在最前頭的這一排,在頭頂紅燈籠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詭異神秘。

我此刻的眼中是兩個世界,一個是正常的世界,曬谷場、出村的馬路以及兩邊的田野,三月天,水清涼,放水肥田,準備插秧早稻了,一派農村尋常風景;然而透過那神秘的復雜符文,我卻看到了無數細線和弧形構成的古怪世界。

一眼看透陰陽。

法螺道場,說到底,依舊還是依靠道法剝離出來的世界,如果想要出去,我依靠這符文指點出來的亮光,應該是最關鍵的東西。

我們來到了村口的曬谷場之前,左右一打量,瞧見在左邊幾米處的古代盔甲士兵群中有一個缺口,這個缺口十分突兀,再回想起先前的事情,估計是被小魯誤闖引發的,時間緊急,因為這每一秒,都滲透著小魯的鮮血,我沒有半分停留,而是直接從那個缺口闖入其中。

這原本還沒有怎麽覺得,然而一入其中,便感覺到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後跟,陰風習習,整個人都感覺一陣發麻。

陣法!

法陣!

易卦乾坤!

我身後的戴巧姐一臉忐忑地喊道:“二蛋,你別魯莽,這兒十分危險,並不是沒碰到那紙紮就不會觸動機關的,小魯剛才在外面,勉強能逃,而如果你陷在這裏面,到時候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那就慘了……”

戴巧姐的碎碎念聽在我的耳中,突然多了一些溫暖,無論這人原先到底有多讓我討厭,不過此時我卻還是能夠感受到她的關心,微微一笑道:“別廢話了,跟緊我,一步都不要錯,要不然,大家都得死!”

我的眼中,一處又一處的亮光升起,而我便依著這指引,朝著前面走去。

看見我安然無恙地穿過了那有著紙紮馬兒和將軍士兵的區域,然後又繞過了那紙紮的彩轎和牌樓,居然沒有一點兒動靜,戴巧姐終於相信我能夠帶領她離開此地的事實,忙不叠地依著闖入了陣中,我等了她一會兒,待靠近一些,然後繼續往前。在神秘符文的指引下,兩人有驚無險地穿過了曬谷場那密密麻麻的紙紮陣,終於來到了村口處,望著前方,遠處的景色就像透過毛玻璃一般,朦朦朧朧,一片迷茫。

來到了村口,並不意味著就能夠逃脫出這個法螺道場,我們還需要找到生門,方可出去。

大道五十,遁去的一,任何的殺陣都會有一處縫隙,這個是規律所在,必定存在的真理,然而如何找到這處生機,這個需要對法陣的參透以及對規則的感悟,以及諸多經驗,方才能夠推衍而出,這一點,我沒有,戴巧姐也沒有,所以之前才會如此頭疼。

不過此刻,我卻感覺自己應該能夠活著逃出此處,因為這個莫名浮現在我眸子深處的神秘符文,它給了我無比強大的決心。

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我碰了碰旁邊戴巧姐的胳膊,低聲說道:“那個,有沒有香爐灰,或者朱砂粉末之類的東西?”

戴巧姐一愣,問我幹嘛要這東西,我沒有思考,而是下意識地回答道:“此方為陰司屬性,非蘊含巖火烈陽的朱砂,或者日夜供奉、沾染神性的香灰等物,不能奪其氣息,進而改變這兒的空間結構,你有沒有,趕緊給我。”我語氣堅定,毫不作假,有了先前帶著她闖過曬谷場紙紮陣的事實,她也沒有再多疑問,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來,遞給我道:“這朱砂,選自湘西懷化最上等的紅巖深礦,所剩不多,希望你不要騙我。”

我接了過來,笑著說道:“我自個兒都跑不掉,幹嘛要騙你,有錢麽?”

這話兒說完,我將紙包解開,瞧見裏面有均勻分布的紅色朱砂,數量雖然少了一點,不過卻還算合適,於是伸手撚了一把,朝著前方有光華閃亮的地方撒去。

那朱砂順著陰風,朝著前面飄揚,落在了黑暗之中,而就在此刻,景色突然一陣旋轉,就仿佛一面鏡子,在我們的對面,竟然也出現了一個村子,跟我們背後的一模一樣,一樣的曬谷場,一樣臨山而起的小村落,破舊的土屋以及小路,然而不同的是,那曬谷場上面停著科考隊的幾輛汽車,而那個臨山而起的村落裏,有好多未滅的燈光,還有人影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