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職總局

九月下旬,我帶著說話已經不再那麽磕磕巴巴的嚶嚶,來到了京都。

因為某些原因,接近十月的京都戒備依舊很嚴,我背著這麽一把“管制刀具”入城,實在是太過於招搖,在火車站就被人攔住了,就連江陰省局給我開的持械證明都沒有用,無論我怎麽解釋,都把我請到辦公室,兩個穿著制服的鐵路警察虎視眈眈地看著我,一臉戒備。

我沒有總局的聯絡方式,實在是沒了辦法,只有撥通了許老秘書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雄渾,不過卻沒有了以前的熱情,在聽我的講述之後,平淡地表示知道了,他會派人過來解決的。

說完之後,那人便掛了電話,而我則繼續等待。

我剛才掛的號碼特殊,這兩個膀大腰圓的鐵路警察也大概能夠感受到了,對我的態度也和緩了許多,有一個還主動地問我要不要喝水,他去幫我倒一杯來。

我擺手說不用,然後坐在這兒教嚶嚶說話,這女孩兒許是遇見我之前受到了驚嚇,有一些失憶,問她幾歲也不知道,表達能力也不強,剛開始的時候說話磕磕巴巴的,一路山我教了不少,倒也還算是順溜了,只不過不愛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我為了鍛煉她的表達能力,有事沒事,就逗她玩兒。

茅山之上,像她這般年紀的也有不少,比如小顏師妹的小師妹張欣怡,更小的還有我師父的孫女陶陶,我作為大師兄,跟誰都得招呼,所以對付小女孩兒,自然還是有一套辦法的。

不過嚶嚶跟一般的小女孩兒還真的有些不一樣,她對我特別有依賴感,也許是先前我騙了她的緣故,所以一旦我不在她的視線之內,立刻就變得焦躁不安,非要四處地找我,找到了,歡天喜地,找不到,就在那兒傷心欲絕地哭鼻子,弄得我去哪兒,都得帶上她。

好在與她這性格相反的,是她的能力遠遠超出了同齡人,我在此之前只以為她也就是一個普通懂得修行的小孩兒而已,然而真正深入了解她之後,才發現我在麻栗山山口撿來的這個小女孩兒,究竟有多恐怖。

四五米高的房梁,我跳上去都得費點勁兒,這小妮子一出溜就上去了,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幾百斤的巨石擋在山道上面,她小手一掀,滾落下坡;林間穿梭,腳尖一蹬,人便化作了一道影子……諸如此類的狀況,連師出茅山的我都有些驚嘆,感覺這女孩兒,簡直就是一妖孽。

不過再妖孽,也還是有著一顆柔軟的心,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這般依賴我,但是當我真正習慣過後,卻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這樣的感覺,而且也習慣了這個小女孩兒在我身邊,倘若是瞧不見她,心中反而會有些難受。

被人依賴和需要,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我們兩個,一人教,一人學,說的也不過是當年在五姑娘山神仙府中老鬼,也就是我師父教授的啟蒙道經,嚶嚶牙牙學語,囫圇吞棗,倒也不覺得時間匆匆。

沒多久,有兩個人進了辦公室,不是許老的秘書,一律麻將臉,面無表情地出示了證件,然後將我給帶著離開,外面停著吉普車,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室上面的那個人跟我自我介紹,說他們是總局人事組織處的,接到許老秘書的通知,特地過來接我。

我在山中,不明世事,問及今年盤查得為何這般嚴格,我這兒有證明,也不放過?

那人一本正經地說道:“同志,有的事情呢,我們也不好講,你最好也別打聽,這樣子我們都不為難,你說是不是?”

他這態度讓我一陣心塞,也沒有了與之攀談閑聊的興致,一路上沉默不語,嚶嚶瞧見我不說話,恨恨地瞪了那人一眼,磨了磨牙,眼珠子轉悠,好像想要對付那人一般,我故意一揚手,她便怕了,扁著嘴不說話。

總局在後海那一塊,恢宏厚重的大宅子,據說以前還是一座王爺府呢,不管怎麽樣,從外表上看起來,十分莊重嚴肅,規矩也很嚴,我進門的時候,站崗的哨兵讓我將身上的管制刀具放在指定的地方存放,不得帶入其中去。

我身上就兩把刀具,一把是飲血寒光劍,用別人裝畫稿的圓筒紙盒做遮蓋,另外一把則是用來當做匕首的辟邪小劍,這兩樣對於我來說都極為珍貴,我生怕宵小窺視,所以一直隨身帶著,跟那哨兵講明,他卻怎麽都不肯通融,正交流著,旁邊的門衛室走出一個穿著布鞋黑衫的老頭子來,背著手,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就擱這兒吧,丟不了你的,別說是你這樣的劍,就算是龍涎水、舍利子,有我老狗看著,都不會丟。”

我低頭打量這老頭兒,只見他神采內斂,氣度尋常,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看門老頭兒,然而不經意間,卻露出了一股森寒凜冽的氣勢來,曉得是名頂尖的高手,當下也是取下了兩把劍,交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