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小樓一夜聽春雨

這情形讓人有些慌,我畢竟不曉得這花音村裏面,到底有多少人是水喉的同夥,而這些人是否知道白合被擄一事,倘若是我被碰個正著,打草驚蛇且不說,要是真的有幾個能夠扛得上的厲害高手,說不定連我自己都給陷在此處,性命之憂。

這後果並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所以心不由自主地就提了起來,躲在側房的窗戶後面,不動聲色地瞧著,但見那兩人敲門,一下一下,接著開始喊門:“水老大,你開開門,跟我們說一下,剛才什麽情況?”

我默然不語,從懷裏將小寶劍給掏了出來,想著是不是先下手為強,將這兩人給制住再說?

就在我心中一陣思慮的時候,那邊有一個人猶猶豫豫地拉住了敲門的人,低聲說道:“得了,楊鵬,別叫了。你不知道,水老大睡得可沉了,而且他最討厭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吵醒他睡覺,他可是隨身帶著槍的,要是一個氣不順,朝你崩一個,這你可受得了?”

這人勸,不過對方卻並不罷休,而是壓低嗓音說道:“牛學志,我咋個不曉得?不過你沒感覺到,剛才他房間裏頭,傳出來的好像是槍響麽?”

牛學志舔了舔嘴唇,然後又勸道:“你管它是什麽?耿爺告訴我們,這水老大是勐臘五毒教的人,性子最是古怪,這一點要有準備,人家雖說是奉命招待我們,但是未必不會有脾氣,倘若你不順著他來,只怕真鬧出了亂子,耿爺和劉姑娘未必會站在我們這一邊話事,你曉得吧?做小弟的,凡事都要謹小慎微,小心一點,才能活得更長久不是?”

說完這話兒,牛學志連拉帶扯地將那個叫做楊鵬的男人給拉走了,而那人似乎也被同伴的勸告說得有些寒心了,不敢在多言,順勢離開。

我在窗戶後邊這裏聽著兩人的對話,雖說聲音很小,隱隱約約,不過終究還是能夠聽得仔細,心中轉了一圈,曉得這兩人估計跟勐臘五毒教並不是一掛的,也跟水喉手下的那走私盤子沒有關系,應該就是擄走白合的那一夥人,而他們領頭的,則有兩人,一人叫做耿爺,另外一人,則是叫做“劉姑娘”。

這樣兩個名字,怎麽聽著都有些耳熟,不過我細心思量一番,卻並沒有太多的發現,心中一動,從旁邊的側窗跳出,沿著墻邊跟出,跟著這兩人離開。

我原以為他們會帶著我到另外一個地方去,結果兩人就返回了隔壁的房子,接著關門睡覺,不再多事。

望著那黑黝黝的房子,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聞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這氣息有一種男女交合而出的淫欲氣氛,而幽幽之間,又有飄蕩無常的陰靈之物,遊走其間,可以猜測得到這裏面似乎有鬼靈警戒。我本來還想從這兩人的口中撬出一些東西來,但是我有信心擺平這兩個小馬仔,卻感覺把握不住那鬼靈警戒報信,為了不打草驚蛇,決定還是折回水喉家中,來日方長,慢慢搜尋才是。

如此想著,我原路退了回去,在房中沉默數分鐘,然後決定將房間給收拾一下,尤其是這兩個死人,屍體總得收拾妥當。

我仔細一搜尋,便在臥房下方找到了一間地下室,不大,兩排木架子上面分布著各種瓶瓶罐罐,裏面裝著各式毒藥,而有一個櫃子裏面則滿是擦了防銹油的長短槍支,甚至還有十來個甜瓜一般的進攻手雷,足夠武裝一個班的士兵,除此之外,我還瞧見了幾箱福壽膏,也就是鴉片,以及好幾公斤的白粉——這些東西,應該是水喉留在此處的重要原因,也是他即使要盡地主之誼,也安排那些人住在隔壁,而自己獨居的原因。

這些對於一個老江湖來說,是最大的財富,然而我卻沒有太多的感覺,將山鼠和水喉的屍體給拖到了地下室,然後封上出口,我將事發現場簡單地清潔一番之後,在客房找了一張床,美美地睡了起來。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天明,太陽從窗格子裏一直曬到了我的腿上,我這才醒了過來,盡管此時此刻,身處敵穴,但是我卻並沒有太多的擔憂,既然人家拐走白合只是為了收徒弟,而我已經找到了線索,那兩個小雜魚一時半會又不會走,我哪裏還有什麽擔心的?至於白合會不會誤入歧途,這一兩天的經歷,不過就是些小苦頭而已,算不得什麽。

當初我被楊二醜擄走,一去半年,吃盡了苦頭,現在還不是活蹦亂跳地活著?

而擄走我的楊二醜在哪裏?

吉人自有天相,我盡管心中想著白合安危,但是也不會像他父母一般發散思維,只是默默地等待著,起了床,洗漱完畢,又去廚房裏面翻了翻,掏出幾根煮熟了的老玉米來,平靜地吃完,然後一邊盤腿打坐,感應天機,一邊關注著旁邊的那棟房子,看看那兩人接下來的情形。不過事情很出乎我的意料,他們白天一整天,都沒有怎麽出門,反而是房間裏面——呃,那女的是房東的女兒麽,兩個男人一個女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