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這種責任可願負

張峰離開了,而我手上捧著這個做工粗糙的封魂罐,眼中不斷浮現出陳雨愛這個學生的音容笑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按道理說,這封魂罐作為案件最主要的證據,應該會被檢控方留下來辦案子的,但是張峰卻在上面的指示下,將它交給了我。這並不是一件符合程序的事情,不過我卻曉得無論是還回封魂罐,還是咨詢我如何處置陳戰南,這些都是上面對於我的一種補償,畢竟身為黑手雙城的我,那惡名算是名聲在外了,倘若我的心中有個什麽不爽利,別人總擔心我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來。

盡管我一直以來表現得無比正常,然而人們總是只能夠看到我魔性的一面,無數的傳說將我本人的形象渲染得格外詭異。譬如與法螺道場一役,半百人員被我斬殺當場,不留活口一個,比如黃河口一役現場幾如人間煉獄,殺得興起的我甚至都不分敵我,連口出狂言的孔府家主都被我直接撂翻在場,又比如……

有著這樣的惡名,這使得上面處理事情的時候,會更多的換位思考,考慮著我的心情,免得招惹麻煩。

對於這樣的待遇,我並沒有感到太多的不適應,不管是惡名還是什麽。它都代表著一種尊敬,也是一種示好,我除了能夠接受,還能矯情什麽呢?

只不過,想起這大半年來的相處時光,想起了平日裏刻苦認真的學生,我心中依舊難受得不行,我總是害怕失去,也曉得這些人一旦畢業,走上了各自的崗位。在風險極大的秘密戰線中,總會有人相繼犧牲,但是此時此刻,都還沒有畢業,怎麽就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難道,陳雨愛身上所遭受的苦難,依舊還是被我這個劫難深重的家夥所感染的麽?

若是如此,小顏師妹會不會也要被我所牽連到?

是夜,我心緒不寧,難以入睡。

經過我的多方奔走,特別是從陳戰南這邊找到了突破口,神學院學生陳雨愛失蹤被殺一案得到了快速結案。特事特辦,對於這樣的事情上面自然是使出了雷霆手段,經過調查。此事是馬海角、溫姓副處長以及幾個背景深厚的公子哥兒所做的,他們的家長並不知情。不過盡管如此,經過華東局盧擁軍的溝通,他們所能夠為之憑恃的後台相繼都被動了,特別是那個逃到英國的路健,他下體受了傷,卻被送到英國,家中肯定有人包庇。

這種遠走別處的做法,顯然並不是一個倉惶的公子哥兒能夠想得出來的。

官場上新一輪的清洗即將孕育,而馬副院長也不再合適待在現在的位置,我本以為他會被調到宗教局系統內部的某一處清水衙門去,結果沒想到就在我離開滬都,帶著白合、楊劫等人前往太行山夏令營的時候,他竟然自己提出了提前退休的申請。

提前退休,開除公職,這事兒對於一個在秘密戰線的系統中工作了大半輩子的老人來說,實在是一件重大的打擊,也足以讓很多人生出同情心,不會對他趕盡殺絕,使出更多的手段來。

馬副院長這一招“以退為進”讓他能夠全身而退,但是對於那些曾經團結在他周圍的一幫人來說,陳戰南的入獄和馬如龍的離職,這兩個消息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一出來便是人心惶惶,想著當初吃著火鍋唱著歌,就是想著如何將新院長給扳倒,自己能夠取而代之,此刻為首的人一走,他們又該如何是好呢?

九七年的夏季炎熱,趁著這樣的東風,英華真人開始對華東神學院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她來到此處已經有了大半年的光景,對於各種情況也極為熟悉,那些人能用,那些人又是不學無術,這些都在心中隱藏著,此刻毫無牽制地實施起來,當真是暢意得很。

而就在英華真人動手梳理華東神學院的組織關系時,我卻隨同第二批校方人員,趕往了位於太行山深處的夏令營。

畢竟對於我來說,當下最緊要的任務就是將這一批學生帶好,讓他們能夠在一年一度的宗教局集訓大會上面奪得較好的名次,甚至是第一名,方才是我的目標。

太行山又名五行山、王母山和女媧山,是我國東部地區的重要山脈和地理分界線,它位於冀北與晉西兩省交界,跨京都、冀北、晉西和豫南四省市,山脈北起京都西山,向南延伸至豫南與晉西交界地區的王屋山,西接晉西高原,東臨華北平原,呈東北、西南走向,綿延數四百余公裏,是中國地形第二階梯的東緣,也是黃土高原的東部界線,山脈多東西向橫谷,自古就是交通要道,商旅通衢。

此地多險峻,當年日寇侵華,攻勢一瀉千裏,我軍便是在這四百裏茫茫山脈之中打遊擊,轉戰無數,方才得以發展壯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