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藏不露

我在琳瑯滿目的藏品中走了幾圈,目光停在一個瓷瓶上,以銅紅料為著色劑在瓷胎上繪畫紋飾,罩以透明釉,在高溫還原氣氛中燒成,使釉下呈現紅色花紋,銅只有在還原氣氛中才呈現紅色,因此釉裏紅瓷器的燒制對窯室中氣氛要求十分嚴格,燒成難度大,成品率低,雍正時是燒制釉裏紅最為成功的時期,呈色穩定,色調紅艷。

我慢慢剛一拿到手裏,鐘衛國端著手裏的茶壺喝了一口得意洋洋的走過來。

“好眼裏!你手上的是清雍正青花釉裏紅雲龍天球瓶。”

“鐘先生好像對瓷器情有獨鐘啊,這一件應該是鐘先生的心頭好了吧。”我沒有擡頭漫不經心的問。

鐘衛國也不客氣,走到我身邊,指著瓷瓶說。

“特別是青花和釉裏紅施在同一器上的‘青花釉裏紅’更為突出,因二者燒成氣氛不一致,能達到兩色都鮮艷的,只有雍正一朝,你手上這個就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像這樣的大件流傳於世的據我說知不超過五件,其中有兩件在北京故宮博物館,一件在台灣故宮博物館,另一件在大英博物館,而剩下的最後一件就是你手上拿著的。”

鐘衛國說了半天的話,才發現越雷霆和蕭連山一臉茫然地站著,連忙賠笑客氣地說。

“能到這兒來的都是我鐘某的貴賓,不用客氣,大方點,來了這裏就不要太拘束,隨便坐。”

蕭連山對什麽古玩一點興趣都沒有,站了半天是挺累,走到越雷霆對面的椅子上,剛想往下坐。

“等等這個不能坐!”鐘衛國指著那把椅子極其緊張的說。“前明永樂年的海南梨花木雕龍鑲花椅,世面上品相這麽好的已經不多見了,呵呵,我對這椅子比對我家老祖宗還上心,每天要擦好幾次,你換另個地方吧。”

蕭連山白了鐘衛國一眼,連忙移開腳步,生怕一不小心這前明的椅子就在自己面前散了架,按鐘衛國這口氣,指不定要賠多少錢。

蕭連山剛往後退了一步,我就看見鐘衛國立馬跑了過去,我從沒見過一個胖的走快幾步都會喘氣的人動作會如此敏捷。

“別動!”

蕭連山聽到這句話像條件反射般,身體僵直面色凝重,好像腳下踩著地雷千鈞一發的樣子。

“別動!”鐘衛國再次強調,小心翼翼的貓著腰從地上移開一個物件。

我擰頭才看見是一個青花落地雙耳景瓶,蕭連山看見鐘衛國手裏抱著的瓶子沒好氣的說。

“不就一個破瓶子,你至於一驚一乍的嗎?我還以為踩了你尾巴。”

“你別小看這花瓶,這可是乾隆爺官窯出來的珍品,平時我這兒基本不會讓人來,所以這些物件都按照我喜歡的方式擺放,你再退一步,我這寶貝可就包銷在你腳下了。”

“就這破爛玩意也叫寶貝,吃不能吃、喝不能喝,送給我我還嫌占地方。”蕭連山不屑一顧坐到台階上。

鐘衛國擺放好青花落地雙耳景瓶,剛回頭,就看見我手裏正把玩這從紅木書架上拿下的瓷盤,我看鐘衛國的表情異常激動,忽然想起自己壞了規矩。

古玩行當是有規矩的,請你鑒賞那是客氣話,只看不動為觀,主人沒把物件親手遞到你手上,你就只能看不能動,真想要你鑒定,會遞物件給你的時候在上面彈三下,這意思是說物件是過你手是完整無缺的,如果磕了碰了,誰接手誰就要賠償,如今我就這樣直接拿在手裏,鐘衛國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不過我明白他是礙於越雷霆的面子,但看得出心裏怎麽都有些不悅。

我掂量幾下,看這紋飾,自元代延祐元年開始明確“雙角五爪龍紋”及“麒麟、鸞鳳、白兔、靈芝”等,臣、庶不得使用,所以這應該是官窯的物件,對鐘衛國說,元青花飛鳳麒麟紋盤,你這兒都有啊。

鐘衛國眼睛一亮,得意的對我笑了笑。

“好眼力啊,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元青花!”

我不知道鐘衛國哪兒來的勇氣能讓他笑的這麽暢快,用指頭彈了彈元青花告訴他,元青花倒是不假,不過是仿品!

鐘衛國臉一沉很不高興的從我手裏拿過青花盤,說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些可都是他這些年傾家蕩產收回來的珍品,每一件都是經過鑒定的,古玩這行講的就是一個信字,我這一句仿品要是傳出去,他在這行當名聲可就毀了。

“你還好意思說誠信,我們專門跑這麽遠來,你頭一件就拿假頭盔忽弄人,指不定這屋裏還有多少是假貨。”蕭連山坐在台階上說。

我沒有搭理他,圍著紅木書架走了一圈,鐘衛國默不作聲的跟在我後面,我一邊看一邊搖頭,鐘衛國的臉也跟著往下沉。

蕭連山說這屋裏還有假貨,還真是擡舉鐘衛國了,我看了一圈,這些藏品不光是剛才那件元青花飛鳳麒麟紋盤,其他的,沒一件是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