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高山流水今常在

嵐清留下的這套房子相信應該沒人知道,可回去的時候站在門口,我看見屋裏有光亮,蕭連山警覺的隨手抄起一根木棒,我把越千玲拖到身後,可卻聞到淡淡的酒香從屋裏飄出來。

秦一手走到門口居然沒有半點遲疑推門而進,他手裏提著在路邊買的酒杯,不多不少剛好兩個,一邊走一邊用油漬的衣角擦拭,這是他習慣的動作,讓我恍惚間又看到那個邋遢肮臟的秦一手。

走進門的那一瞬間,蕭連山手裏的木棍握得更緊,我看見他眼睛都在噴火,屋外的院子裏坐著一個人,一身幹凈的白衣,正專心致志溫著他面前的一壺酒,舉手投足之間看不出一絲慌亂,從容大氣。

他臉上的笑容永遠是耐人尋味,輕松而沉穩,深邃的眼神很容易就讓人迷失在裏面,完全看不透的一個人。

我一直很討厭魏雍這樣的笑容,可這一次他不是對我在笑。

秦一手很平靜的走過去,就坐在他的對面,把兩個酒杯放在石桌上時,我才明白他原來早知道魏雍會來。

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幼稚,既然秦一手說魏雍的道法在他之上,這天下之大或許還真沒我們的容身之所,躲在任何地方,魏雍一樣也能找到。

“回來有點早,再差半炷香這酒溫的就恰到好處了。”魏雍笑盈盈地看著對面的秦一手。“秋諾回來給我說被只有一只手的人打傷,我就猜到是您出山了。”

秦一手把其中一個酒杯推到魏雍面前,答非所問的回答。

“高山流水今常在,一別數年故人到訪何必為了無謂的人掃了雅興。”

“說的好,知道您出山,我特意帶著這壺酒,上次我們只喝了一半,故人相逢,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魏雍淺笑接過酒杯。

我站在門口看著這場景有些恍惚,魏雍已經不是我之前記憶中的魏雍,而秦一手也變成了在藏書房裏的模樣,一個幹幹凈凈,一個邋遢肮臟,相對而坐卻沒半點生疏,我皺了皺眉頭,秦一手是認識魏雍的。

能讓魏雍恭敬的人應該不多,我記得他說過,我算其中之一,但看今天這場景,秦一手在他心裏的分量舉足輕重。

這庭院裏一共五個人,可在他們二人眼裏,我們站著的三個好像完全不存在,越千玲有多恨魏雍不言而喻,看魏雍居然坐在那兒談笑風生,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搶過蕭連山手裏的不棒,沖過去對著魏雍的頭就往下打。

我大驚失色,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當然我是很希望她手裏的木棍能打在魏雍的頭上,可當越千玲像斷了線的風箏彈回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庭院裏有多兇險。

越千玲已經不省人事的昏厥過去,我把她扶在懷裏,拾起地上一把塵土,朝魏雍和秦一手坐著的地方揚去,塵土在離他二人一尺的地方紛紛開始墜落,我可以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如同秦一手的漫天華蓋護身結界。

道家中人常會修煉結界護身,可真正練成的寥寥無幾,除了極高的道法修為外還要悟性和機緣,特別是道法修為一朝一夕絕難圓滿,需滴水穿石之志,鐵棒成針之態,很多同道中人耗盡一生也未必能窺其一二。

和秦一手不同的是,魏雍用的是五獸七星結界法。

所謂五獸是指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獅子,七星是指北鬥星。

此結界修成可諸邪不侵,降魔去惡,不得近身,只有宗師級道法高人才能修煉而成,單憑這個結界我就知道秦一手所言非虛,魏雍簡直深不可測,認識他這麽久居然沒發現他道法如此了得,回想起來我不由慘笑,原本以為玄學之術我天賦過人無人能及,或許在魏雍眼裏我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跳梁小醜而已。

到現在我還是很好奇,魏雍到底有多厲害,雖然我自廢了道法,可八龍抱珠能視陰陽兩界,我閉眼將項鏈握於手中,慢慢睜開那一刻我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

青龍立於魏雍身體左側,白虎立於他右側,一只通體赤紅燃燒的朱雀振翅護衛在他頭頂,魏雍背後是一只龍龜,黃鬃雄獅守護在前。

魏雍能召五獸實體護身,說明魏雍已經和五獸合體,這等道法我之前簡直連想都沒敢想過,他和秦一手雖然談笑風生,可實際上從從秦一手坐下的那刻開始,他已經在和魏雍鬥法。

我感激地看看秦一手,如果不是他出手用漫天華蓋替越千玲護守,躺在我懷裏的已經是具屍體,可兩個道法高人鬥法又豈能分心,我看見秦一手的額頭滲出細細的汗水,此刻魏雍已經占了上風。

“請!”魏雍把溫好的酒端起給秦一手倒,動作緩慢而沉穩,酒杯裏的酒一滴也不多剛剛好。

秦一手端起一飲而盡,面不改色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