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拘魂

陳婕和越千玲還有蕭連山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糾結一把龍椅應該值多少錢,我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或者說不能更改的事向來不會太在意,既然已經改變不了結果,想再多也於事無補。

那塊木料我交給越千玲讓她收好,回去的時候看見已經是傍晚,古玩街華人居多,雖然已經融入泰國的生活但很多風俗都還保留,我看見一家人蹲在路邊燒紙,旁邊還點著香三個碗裏盛著米飯,和兩杯酒,這是在給先人燒紙。

我突然停下來,掐指一算今日諸事不宜,快走幾步追上前面的三人,問陳婕我們住的公寓房附近有沒有華人開的壽衣店,陳婕不知道我要幹什麽想了想記起一家。

巖未雖然是不聽勸告枉死,可畢竟是因為我們,或許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我忽然想起秦一手警告過我的話,不要改變任何事的結果,天命難欺!

在旅店容亦設下螣蛇斷鬼局,破了巖未的財運也斷了他的命,仔細想想我們遇到巖未的時候他已經命不久矣,命中注定的事,我幫他擋煞只不過暫時抱住了他的命,可最終巖未也難逃此劫,中槍而亡後和那塊玉石一同掉入瀾滄江。

無妄之災又客死異鄉魂魄難依,我根據他面相反推過巖未的八字,世上無親人,如果不管他的話會變成孤魂野鬼,這段時間一直在逃亡,再加上沒有遇到好的日子,今天諸事不宜我打算為巖未招魂。

陳婕畢竟在泰國長大,對於我說的這些並不太懂,好字也是華人,入土為安這四個字根深蒂固,或許是出於好奇,問我需要準備什麽東西。

確切地說並不是給巖未招魂,因為他的屍體如今沉入江底下落不明,想必是找不回來了,我只能把他的魂魄請回來安葬,這叫拘魂。

我讓陳婕帶著越千玲去壽衣店買東西,特別囑咐女子性陰,買的東西陳婕只能說不能動,讓越千玲拿回來,陳婕問我越千玲也是女生,為什麽她就可以,我告訴她,越千玲八字全陰,已經陰到極致所以對於這些百無禁忌。

兩個紙人,一男一女。

一疊冥幣。

三寸一尺白紙一張。

桃木筷子一把。

然後我和蕭連山分頭去準備其他的東西,約好晚上在公寓的天台匯合。

我和蕭連山到城裏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一口井,我裝了一袋井水,蕭連山問我用這個幹什麽,我告訴他用井水和燒沸騰的水混合在一起就是所謂的陰陽水,拘魂必須要用這個。

然後順便找了一塊三指青轉,回去的路上還讓蕭連山買了一只公雞,等回到公寓的天台,越千玲和陳婕她們早在等我們,本來打算讓她們都回避的,可陳婕好奇想看看,巖未死於貪所以沒什麽戾氣,我讓她和越千玲各自拿著一根桃木筷子站在一邊,切莫說話就行。

我先取來白瓷碗,割開公雞咽喉滴血其內,再把越千玲買回來的紫河車,也就是胎盤的血一起滴入,紫河車的血是純陰之血,可通陰冥界,然後用筆沾上這些血把巖未的八字寫在八方引魂符上。

供上請神香,點引魂燈,燒了八方引魂符放進白瓷碗,再蓋上三指青轉,一路走一路燒冥幣,從天台燒到門外給巖未鋪好回來的黃泉路。

我回去擰著還在地上翻騰掙紮的公雞,沿著冥幣燒盡的灰燼把雞血一路滴到門口,口中細聲念著。

十方道祖,兩面金剛,千裏拘魂,速歸本位。

從屋外迎面有風吃來,路上的冥幣灰燼被揚起然後再緩緩落下,越千玲和陳婕因為好奇偷偷走過來,我示意她們千萬別踩著黃泉路,蕭連山能統陰兵,我讓他背身站在門口面向屋內,我擔心巖未的魂回來的時候帶著其他東西一起進來,有蕭連山鎮守大門,除了巖未其他的臟東西進不來。

那陣風過後,我突然感覺有人在我背後戳我,我回頭看見陳婕和越千玲捂著嘴驚慌失色的指著冥幣灰燼鋪的路,我望過去,在門口的灰燼上出現一個清晰的腳印,周圍是流淌的水漬。

我擡頭看見了巖未。

渾身上下都是濕淋淋的,還是穿著他中槍身亡那天的衣服,胸口的血漬已經變淡,雙手低垂有水珠從指間滴落,茫然地看著前方沿著黃泉路緩慢的向天台的引魂燈走去。

巖未從蕭連山身後走來,因為是背對大門蕭連山並不知道身份有人,但看蕭連山的表情,他不由自主打著冷戰,當巖未僵硬的從出現在他視線裏時,我看見蕭連山喉結蠕動了一下。

我能看見是因為開了陰陽眼,可我忘了蕭連山在拜將台封將後,他的眼睛也能通陰陽,他也能看見巖未,拘魂最怕的就是驚擾,否則這才拘不回來就再沒機會,我輕輕對蕭連山點點頭示意他不要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