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被遺忘的小人物

對於雜毛小道的擔心,我連忙表示,說你可別多想,我只是學了點兒皮毛,與茅山宗無關。

再說了,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前輩,這個輩分不會亂。

雜毛小道嘿然而笑,說我剛嚇你的,我跟長老會那幫頑固不化的老家夥可不一樣;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我聽說茅山宗現在上台的,是我那符鈞師兄,他可是絕對的保守派,所以你在人前的時候,千萬不要露出這等手段來。

聽到他的勸告,我心中稍安,說好,我記得了。

雜毛小道伸了一下懶腰,說好了,雖然在你昏迷的時候,小妖跟我講了一些,但我聽說當初茅山長老會罷免我的時候,你可在現場。你跟我說一說,當時什麽個情況吧。

我瞧見他這般問起,便問道:“怎麽,不能釋懷?”

他哈哈一笑,說如果真的不能釋懷,我就中規中矩地守在茅山宗裏了,又何必冒險來到這幽府呢?

我一想也對,於是就從我北上之時,在滇南林中碰到布魚余佳源,開始講起。

我前往茅山,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各種各樣的人物關系也頗為復雜,所以我盡量抱著客觀的態度說話。

待我將整個過程講完妥當,雜毛小道一聲長嘆,幽幽說道:“如此說來,我這個茅山掌教之位,卻是我大師兄親手幫我給擼下來的咯?”

我想起那天茅山傳功長老與蕭應顏之間的爭吵,點了點頭,說對。

雜毛小道長吸了一口氣,然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許久之後,他問我,說陸言,你見過我大師兄,對吧?

我點頭,說見過兩次。

雜毛小道擡手,說你講一講,對我大師兄的印象。

我沉思了一下,回憶湧上心頭,說除了在茅山大殿,我與他私底下見過兩面——第一面是在茅山後院的草廬,他在跟你小姑吵架,我們打了一個照面,沒有說話;第二次是在金陵,小妖當時為了掩護我和蟲蟲,被人毀去了身子,然後當時陳志程親自過來審理,問了我幾個問題,十分禮貌得體。

雜毛小道盯著我,說談印象。

我抿著嘴,仔細斟酌道:“威嚴,莊重,得體,跟印象中的高級官員差不多……說實在的,我有些怕他。”

雜毛小道皺眉,說怕他?

我點頭,說對,他身上不自覺地會流露出一股威嚴的寒意,讓我感覺很不舒服,甚至不寒而栗。

雜毛小道待我說完,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瞧見他的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慎重,忍不住問,說難道他有什麽問題麽?

雜毛小道點頭,說對,有個情況,可能沒有人跟你提起過,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大師兄,也就是陳志程,他其實是我的小姑父?

啊?

我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說啊,你是說,他是你小姑蕭應顏的丈夫?

雜毛小道點頭,說對,大師兄的命理,是山鬼老魅聚邪紋的脈相,身負十八劫,不但會讓自己受苦,而且還禍及親人,所以才會隱匿這婚姻;不過在我看來,他對我小姑是極為摯愛和尊重的,幾乎沒有跟她吵過架……

我不以為然,說兩口子怎麽可能沒吵過架呢?

雜毛小道看了我一眼,說你這麽說,是不了解他們之間的感情;而且大師兄其實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為人厚重,極重情義,絕對不是你眼中的那樣一個人。

我說人總有內外親疏之別,你眼中的他,我和眼中的他,到底還是有區別的吧?

雜毛小道搖頭,說不是,如果你堂哥在的話,應該會理解我的意思。事實上,小毒物對於他來說,也是個陌生人,不過大師兄卻一直都在提攜他,然而這一次小毒物出事,大師兄卻一直袖手旁觀;不但如此,還有推波助瀾的意思,你不覺得十分詭異麽?

我想起布魚、林齊鳴和老家亮司河灘上的白衣女子,不由得點了點頭,說對,小妖對他也很忌憚。

雜毛小道摸著下巴,說對陸左如此,他對我也是如此,雖說他知道我並不願意當這個掌教真人,但因為是師父的遺願,所以他一直給予了最強力的支持,當初也是力排眾議,扶我上去的;現如今卻一力將我扯了下來,這裏面的原因,細思極恐啊!

我打量著雜毛小道的臉,說你覺得是什麽原因,導致陳志程轉變的態度?

他搖頭,說我不知道,也許他在下一盤大棋,也許是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這些都得等我回去了,才能夠驗證,不管怎麽說,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談過了陳志程,雜毛小道又問起了陸左在茶荏巴錯的境遇來。

當聽到陸左當初從眾人之中,將我給挑選回來,他忍不住舉手點贊。

他說小毒物的眼光當真是不錯的,選了你,真的如有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