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殿前廷議(1)

茅山宗門之內,有山峰數十座,堂口眾多,但若是論最為雄偉的,則是茅山主峰,而主峰之上,則有清池宮。

清池宮是茅山宗的主殿群落,也是掌教真人的居所。

主殿之上,供奉著道教三清,分別是太清太上老君、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又供有四禦,另外還有茅山的四位宗主金身,分別是三茅真君茅盈、茅固、茅衷,和貞白先生陶弘景。

除此之外,還有道家諸神各位,不一一具列。

我被從刑堂總部押出,一路押解,走至茅山集鎮,又開始爬主峰之山,台階無數,一步一步地走行,仿佛沒有盡頭。

路上不時碰見有人指點,閑言碎語傳入我的耳中,更是對我的心理有著深深打擊。

我知道這是一種施壓的手段,讓我感受到茅山的龐大和恐怖,以及根基之深厚,讓我在之後的過程中,肝膽俱裂,不敢再生出幾分僥幸。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便也是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心,認真地行著路。

這路漫漫,而我又受了那捆仙繩的限制,行不得勁氣,僅僅憑借著肉身的強度在堅持,所以十分疲憊,不過越是如此,我越讓自己的心態變得平和,一步一步地走。

每一步,對於我來說,都是一種修行。

不知不覺間,我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孤獨,那種孤獨是浮現於心靈深處的,之前夢中的那位耶朗使臣又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那位先生,孤身一人,前往敵國,相約共同抗擊,然而敵國毀約,落井下石,那種強烈的痛苦,和誓死不從的意志,逐漸地浮現於我的腦海之中。

堅貞不屈,堅貞不屈……

我慢慢走著,眼圈突然有些紅了,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感動,一種戰勝了自己心靈恐懼的欣喜。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行至半山腰,有人叫我:“陸言,陸言……”

我偏頭瞧去,瞧見居然是屈胖三那小子,幾天不見,這家夥的個頭兒似乎又長高了數分,他在遠處朝著我招手,不過剛喊了幾聲,就給人阻止了去。

他不是個好脾氣,不過人在屋檐下,卻也知道夾著尾巴裝孫子的道理,於是朝著我打手勢,告訴我一會兒見。

一路登山,然後過了偌大的清池宮廣場,抵達了主殿。

主殿並無人等候,我給人押在了殿中,然後仰頭打量著漫天的神靈塑像,表現得很淡然。

過了好一會兒,一聲罄響,殿前有大批人魚貫而入,有男有女,每一人皆穿得格外隆重,道袍附體,道冠加身,而這裏面我瞧見幾個熟人,一個是執禮長老雒洋,再有一個,是刑堂長老劉學道。

隨後我還瞧見一人,卻是前幾日與我單獨見過面的茅山掌教真人符鈞。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中駭然,一種十分不自在的感覺浮現在心頭,而讓我更加心神不定的,是我並沒有瞧見傳功長老蕭應顏。

如果說茅山長老會裏面,鐵定會站在我這邊的,也就傳功長老一人。

因為如果我這邊被定了罪,那麽她的侄子蕭克明定然也逃不脫,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她絕對會幫我,然而此刻她並沒有出現,這種感覺讓我十分不自在。

我感覺到了自己有些孤立無援,就好像是案板上面的肥肉,任人宰割。

好在這個時候,從側面處又走來一人,卻是屈胖三。

這小子朝著我眨巴眼睛,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讓我心頭的緊張頓時就消散了許多去。

眾人出現之後,相繼落座,盤腿在了蒲團之上,連屈胖三都獲得了一個座位。

唯獨我一人站立當場。

大殿空蕩,與會者超過三十人,而能夠坐下的,都是茅山宗長老級別的大人物。

眾人坐定之後,執禮長老雒洋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茅山長老會成員,傳功長老蕭應顏閉關不出,外門大長老陳志程朝中事務繁忙,無法參加,其余八位,加上掌教真人,皆以在場,廷議開始,請刑堂管事人發言。”

馮乾坤越眾而出,朝著列座的眾位長老拱手。

行禮完畢,他朗聲說道:“諸位,半個月前,刑堂聽到東海傳聞,說有男子陸言,曾經數次施展我茅山宗鎮教法門神劍引雷術,頭頭是道,於是傳達掌教真人,並且隨後展開了調查,發現情況屬實,於是在刑堂劉長老和刑堂六老的帶領下,將陸言於南方省陽江市擒獲,捉拿回山。”

“陸言,黔州省黔東南州晉平縣大敦子鎮亮司村人,堂兄為疤臉怪客陸言,二十五歲之前與普通人無異,隨後修行,修為一日千裏,十分恐怖,現如今已能躋身一流高手之列……”

“據各方面的信息反饋,陸言通曉多門手段,除了苗疆蠱術之外,他應該還有邪靈教地魔傳承、失傳已久的上古劍術,符箓制器之道,以及神劍引雷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