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北疆豪俠

五感剝奪是什麽感覺,這事兒還真的有一些難以形容,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火眼之中,也無法瞧清楚我們所在的空間,到底是個什麽狀態。

我無法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也很難講出當時的感覺,卻能夠講出見到那一堆篝火之時的狂喜。

別人形容自己的導師,總是說黑暗路上的明燈,我以前並無感觸,然而當光明出現的那一刹那,整個人就有一種感動得快要哭泣出來的沖動。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跪倒在地了。

然而讓我有些尷尬的,是四人之中,除了我之外,其余人的腰杆子都挺得直直的,顯然都是見過大世面的樣子。

屈胖三甚至抖著腿,在微微光芒的映照之下,像個二流子。

那荒野之中突然燃起來的篝火看似很近,然而卻遠在天邊,我們朝著它努力地快步走去,結果走了大半天,都還沒有抵達。

篝火依舊是篝火,仿佛近在咫尺。

張勵耘盤下了腿來,竟然不走了。

他不動,我們也不敢妄動,卻見他口中念念叨叨,雖然相隔不遠,但我卻聽不到他到底在說些什麽。

在這樣的境況之下,時間仿佛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也不知道張勵耘到底念叨了多久。

但在某一個時間節點,我突然間感覺到空間都為之震動了一下,緊接著有一條道路從遠處,一直蔓延到了我們的腳下來。

張勵耘站了起來,然後帶著我們往前。

這一回,那篝火不再是遠在天邊的浮雲,並沒有過多久,我們就已經走到了近前來。

篝火之前,坐著一個黑胖子。

篝火之上,烤著一只砍了頭的野獸,在跳躍的火焰輕撫下,那玩意脂香流溢,金黃焦香,香氣彌漫了整個空間之中。

這時我方才發現被剝奪了的五感又全部都回來了。

張勵耘走到了黑胖子的跟前,直接跪倒。

黑胖子專心致志地烤著肉,仿佛瞧不見我們一般,過了許久,他伸出手來,單手便將幾百斤的烤全獸給提了下來,放在了旁邊的幹草之上,灑上了鹽、辣椒粉和孜然,香氣更是濃郁。

這時他方才擡起頭來,看向了張勵耘,說你是來拿那東西的?

張勵耘搖頭,說不是。

黑胖子眉頭一皺,說既然如此,為何又來找我?

張勵耘指著我們,說我這裏有幾個過命的朋友,需要去一趟茶荏巴錯,卻不得通道,所以找到我,想讓我帶路,幫忙送一程。

這就是北疆王?

聽到兩人的對話,我實在是無法講一個胖大廚子跟威名鼎鼎的天下十大給對等到一起來。

不過毫無疑問,這黑胖子,便正是北疆王。

聽到張勵耘的講述,北疆王皺著眉頭,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過是一看門的奴才,哪裏有讓人隨意同行的權力?幸好我今日值守,瞧見了你們,若不是的話,你們豈不是就要迷失在這無邊無際、無始無終的死亡之地,最終連靈魂都不得解脫了?

張勵耘沒有二話,直接從袋子裏摸出了一把煙草顆粒來,然後用二指寬,兩寸多長的煙紙將其卷住,用口水粘住,然後劃了一根火柴,將其點燃。

他抽了兩口,然後恭恭敬敬地將這根煙遞給了對面的北疆王。

那黑胖子聞著那嗆鼻的煙味,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和緩許多,忙不叠地將這卷煙給搶了過來,使勁兒吸了好幾口,然後讓那煙從自己的肺部滾一圈,慢慢地從鼻腔之中噴射出來。

幾口煙過後,他來了幾分精神,笑著說道:“你小子倒是個孝順孩子,沒忘了老子——帶了多少?”

張勵耘將那大背包給取了下來,說裏面都是,夠你對付一段時間了。

北疆王心中歡喜,一邊抽著煙,一邊招呼我們,說都坐下,正好逮了一直到處亂竄的鉆地虎,給我剁了,你們都吃點,這玩意的肉是補腎壯陽的,男人吃了絕對沒得說。

我們哭笑不得,坐在篝火前,北疆王又丟了幾個瓢過來,然後抓著一個巨大無比的水囊給我們倒。

我一開始以為是水,結果聞到十分濃烈的酒香,忍不住問是什麽?

北疆王說這是弱水甘泉釀造的甜酒,你們都嘗一嘗,老子平日裏沒著沒落的,就是用這玩意來解渴的。

用酒來解渴?

屈胖三聽說是甜酒,忍不住端起來喝了一大口,結果辣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一臉通紅,射長舌頭,跟一小狗般只哈氣,弄得北疆王哈哈大笑。

他說媽了個巴子的,好彪悍的小孩兒,我這酒都能夠當燃料的,你特麽一喝這麽大口,哪裏不燒得慌——來,吃塊肉,抵抵勁兒。

屈胖三忙不叠地扯肉來吃,這肉烤得焦香酥黃,香氣濃郁,吃起來十分過癮,他也是個大肚漢,好是一陣撕扯,吃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