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機關一重又一重

就在我們討論留守此間的金豬王到底有多厲害的時候,東邊的方向,就已經有慘叫聲傳來。

一路同行,籬笆松以及身邊的這些人雖然很多都叫不出名字,但聲音動靜,我都了然於心,此刻聽到慘叫聲,就知道他們定然是出了事兒。

籬笆松一群人出事,這是我們意料之中的事情,這些人在不周山的山民聚集地雖然堪稱豪雄,但來到這兒,卻並不算什麽頂尖人物,面對著極有可能是小佛爺的遊先生,以及這一幫虎狼之群,基本上就已然沒有什麽招架之力,更何況還是傻乎乎一頭撞進別人的陷阱裏面去呢。

不過到底還是同行良久,彼此之間多少也有了一些情分,所以聽到這叫聲,我們都忍不住縱身上塔,一層一層地往上,抵達高處之後,從窗戶這兒朝著外面探頭望去。

在相隔數百米的一片小廣場前,有幾道瘋狂奔走的火焰。

仔細瞧,卻是人被點燃之後的模樣。

而聽這叫聲,那些被點燃的人,卻正是籬笆松的手下,而順著這些跳躍的火焰,我能夠瞧清楚在不遠處的矮墻邊,蹲著一排人,卻是籬笆松和其余幾個夥伴。

他們並沒有站出來幫助那些火人滅火,而是縮在墻後,瑟瑟發抖。

天知道那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能夠讓豪氣無邊、悍不畏死的籬笆松等人變成縮頭烏龜,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糟糕。

劫皺著眉頭,說道:“他們踩到了火磚——那幫人在磚石之下設置了活板機關,只要一不小心,踏到了機關,就會被火油澆覆全身,這種火油十分奇特,不知道是什麽提煉物,與人體一經沾染,立刻點燃,不但如此,而且還會將人體之內的磷抽出,焚燒深入骨髓之中去,根本沒辦法救下。”

啊?

我說你知道這些?

劫說就在半天之前,已經有人中過陷阱,喏,你們看,那邊的灰燼,便是死傷者的遺體。

我眯眼望去,卻見他指的地方哪裏是什麽遺體,分明就是一團黑漆漆的痕跡。

身子骨兒都已經燒成了灰。

青丘雁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說好狠毒的手段啊。

劫忍不住苦笑起來,說狠毒的還在後面呢,通過那片空地,前方就是幾進院落,再往前,就是我剛才提到藏有犁熔洞的殿宇,那兒更是機關重重,每一步都是危機,即便是提防了那火油機關,後面也是千難萬難……

他說得嚴肅,而王明這個時候卻笑了起來,摸著下巴說道:“有趣,有趣。”

廣場上的烈焰跳躍,有的生機不再,蜷縮成一團,即便還活著的,也是聲嘶力竭,哭聲慘烈,然而這些落在王明眼中,卻都不算什麽,反而給出了這樣的評語來。

劫有一些詫異,看著王明,疑惑地打量了一會兒,卻不開口。

他是一個謹行慎言的人,並不會將自己內心裏面真實的想法展露出來,更多的都是藏在心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籬笆松等人居然怒吼一聲,從那矮墻邊站了出來,繼續往前走。

他們顯然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五十多迷的距離,再也沒有人踩到機關,隨後開始翻墻而入,結果有人剛剛翻到了墻頭,身子卻是猛然一震,隨後騰空而起,重重落到地面上時,卻再也沒有動彈一分。

死了。

因為隔得遠,所以我並沒有瞧清楚那人是怎麽死的,不過卻瞧得見,死的那人,正是之前跟我們低言細語的矮個兒。

我腦海裏還留著他恭恭敬敬與我對話的模樣,卻不曾想一轉眼,就死在了高墻之下。

哢嚓……

我下意識地捏起了拳頭來,雖然知道自己與這些人並無太多關系,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麽感情糾葛,但瞧見這麽一條鮮活的生命消失眼前,多少還是有一些難過。

就在這個時候,王明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別看了,我們也去。

說罷,他足尖一頓,卻是從那十數丈的高塔之上騰空而起,然後如同一只大鳥兒一般,落到了東邊那兒的小廣場去。

王明一走,青丘雁卻也沒有半分停留,隨著他的身影一起滑落。

兩人說走就走,沒有半分猶豫,對於剛才的慘狀,也是絲毫不放在心上,展現出了巨大的膽量和勇氣來,也說明了兩人有著足夠的信心。

我騰空而起,雙腳踩在了窗沿之上。

劫攔住了我,對我說道:“師父,你可想好了,這一去,可是萬丈深淵。”

我笑了,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而一旦堅定了自己的目標,就不要放棄,即便是死,也要慷慨面對。

說罷,我也騰空而起,跳出了那高塔,然後足尖在瓦間輕點,人也朝著小廣場那邊落了過去。

我的輕身手段並不算強,在沒有了大虛空術的加持之下,遠遜於王明,所以倒是做不到他那般輕盈如鳥,不過好在速度迅捷,勉強能夠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