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另一個故事

放了它!

曼妮再一次地重復說著,我沒有理會在我手中胡亂掙紮的那坨玩意,而是回過了頭來,盯著陡然間轉變“畫風”的曼妮,平靜地說道:“你什麽意思?”

那女人笑了,槍口指著我的眉心,說你看不出來麽,我讓你把它給放了,不然我就開槍了。

我平靜地說它的生死,不過就在我的一念之間,但是放了它,也是可以的,我只是想聽一下你的解釋。

女人慘笑,說好,你想知道原因,我可以告訴你。

曼妮又跟我講了一個故事。

其實她並沒有騙我,她的確是有一個初戀男友,在高中的時候談的,而且後面所有的事情也都是真實發生的,唯有一點她沒有跟我仔細講,那就是她畢業之後,回到渝城的第一天晚上,就做了一個夢。

夢裏面,當年的那個青蔥少年從遠處翩翩走來,抱緊了她。

一切都如同當年一樣,初戀的感覺又重新回到了她的心頭,然而一切過後,少年告訴了她一件恐怖的事情。

當年的他,並沒有劈腿,也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父親的介入,使得少年不得不如同被操縱的木偶一般行事。

他所為的,不過是曼妮父親答應的一個工作職位。

少年的父親下崗了,一家人衣食無落,對於這份工作十分需要。

事情仿佛就這般結束了,然而後來卻出了變故。

為什麽呢,因為曼妮把她跟著少年偷嘗禁果的事情給說漏了嘴,這事兒可把曼妮父親給氣壞了,在家裏大發了幾次雷霆。

曼妮父親是個生意人,家大業大,自然不可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但是她四叔卻是個混社會的人,這些年來經濟上一直得兄長照顧,就記在了心裏去。

她四叔是個莽撞人,覺得要想給曼妮父親消氣,只有一個辦法。

把那小子給栽了荷花。

那麽什麽是栽荷花呢?這其實是一個典故,出自於以前西川袍哥會裏,就是把那人用重物給綁著,然後沉到江裏去,如同種荷花一般。

曼妮四叔是一個十分有執行力的人,而且手下也有一票混江湖的小兄弟,頭天聽到消息,第二天就把那小子給綁著沉到了江水裏,回頭把這事兒給她父親一說,曼妮父親沒有二話,立刻就給了一筆錢,然後讓辦事情的小兄弟到外面去躲風頭了。

當曼妮得知了真相,渾身冰冷,抱著跟前的小男人,說那你為什麽又出現在我的面前呢?

初戀男友告訴她,說我不是人。

曼妮四叔把他沉入的地方,正好是江裏的一個水眼。

所謂水眼,也就是水流匯集的時候,所產生的強力水渦,一般都有著強烈的吸力,而這種地方,是陰氣最為聚集之處,這種地方,是最容易誕生厲鬼的。

曼妮這初戀男友是名校高材生,如果照著這軌跡下去,妥妥的北大清華,然而卻憋屈地死在了這裏,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於是他的殘魂就不肯離去,留了下來。

他死前最大的執念,就是曼妮。

所以就纏上了曼妮。

一纏就纏了好多年,一直到了曼妮回到渝城,他覺得不能夠再這樣下去了,於是就現身出來,想跟曼妮告別,然後前往幽府,從此兩無相欠。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打斷她,說既然這樣子,那不是正合你意,為什麽還要鬧成這個樣子?

不!

曼妮大叫,說不,我不能讓他走,我還愛著他,他走了,我在這個世間多寂寞啊?

我更郁悶了,說既然如此,你就和他好好待著唄,人鬼情未了,聽著多讓人感動啊,我都忍不住流出兩滴眼淚來了。

曼妮搖頭,說不行的,他是鬼,我是人,人鬼殊途,他如果跟我待在一起,我的陽壽就會被他給吸去,慢慢的,就只能折壽,最終還是會死去的。

我說啊,那怎麽辦?

曼妮望著我,說他跟我講了一個方法,那就是如果能夠找到一個替死鬼,幫他去死的話,他就能夠還陽,和我一起,過著雙宿雙飛的生活了。

我一拍大腿,說這是個好辦法,你看呢,殺死他、拆散你們的人,是你爹,或者你四叔,你們隨便選一個都成。

曼妮搖了搖頭,說不,我們選中了你。

我一臉苦相,說為什麽啊,我又沒招你們,又沒惹你們,憑什麽找我麻煩啊?

曼妮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啊,我其實挺喜歡你這人的,不過他既然選到了你,自然就是有他的原因;而對於我來說,如果能夠讓他還陽,不管什麽事情,我都願意為他去做——這是我欠他的,就應該還給他。

我捂臉,說哎呀,你別說了,講得我好感動啊,你說吧,我能夠為你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