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劍西來風滿天

這刀鋒女不但刀耍得快,而且還能夠制造出幻影來。

我被她的二次幻影給欺騙,結果最終還是中了一刀。

這一刀紮在了我的腹部處,不過並沒有紮實,就給我用南海龜蛇技給避開了去。

再次受傷的我選擇了後退,往後遊走了幾步,瞧見那邊的老鬼已然陷入了圍攻之中,他的戰鬥比我的這邊要慘烈得多,不時有慘叫聲傳了過來。

啊……

然而不管那叫聲如何此起彼伏,老鬼都沒有吭一聲。

他並非沒有受傷,此刻的他,步伐甚至都已經變得有些踉蹌,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默默地揮舞著手中的廓爾喀刀在戰鬥。

那刀鋒砍在骨頭上,已經磕出了好幾個缺口,而即便如此,他依舊堅持著。

仇,要報,即便是死。

我不確定老鬼對那個叫做雲陌阡的女子,到底有著多少情感牽系,但是卻能夠感覺到他胸膛中藏著的殺心,有多強烈。

好像藏不住,就要溢出來了一般。

就算是前面有一萬個敵人,只要還有一口氣,都要往前沖。

此刻的老鬼,讓我都感覺有些陌生。

太瘋了!

瞧見老鬼的身影,我的心中突然多出了幾分感觸來,當我還在為了被人的輕視和鄙夷憤怒的時候,老鬼卻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愛人。

盡管那是一段還沒有開始的感情,但是對於一個將內心封閉、孤獨了許久的老鬼來說,卻尤為珍貴。

他拼命了,我還在等什麽?

我在那一刻,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

在眼睛閉上的那一瞬間,我看不到刀鋒女臉上的表情,但是卻能夠感受得住她身體微微的顫動。

她應該是驚訝的,因為眼為人心靈的窗戶,也是格鬥之中,唯一不能夠懈怠的器官。

然而我卻閉上了,這是為什麽呢?

我不確定在西方的修行體系裏面,有沒有“炁場”這麽一個概念,但是能夠肯定的是,條條大路通羅馬,真正的高手,不管繼承的是那一套體系,都應該會殊途同歸,走到最終的一個境界來。

但是作為暗黑議會的黑騎士,刀鋒女真的有遇見過這種情形的戰鬥麽?

我將雙手前伸,一前一後,擺出了一個不丁不八的姿勢來。

對方在猶豫了一秒鐘之後,再一次上了。

她的刀鋒依舊淩厲,然而在我的感應之中,卻變得有跡可循了起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湖面上的漣漪和波紋,雖然瞧不見,卻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得到。

來了!

那刀鋒朝著我的額頭上劈了過來,不過瞧見她的那速度和力道,很明顯只是試探的一招,隨時都有可能會撤回。

當然,倘若我沒有半點兒反應,這一刀絕對會如同閃電一般,將我劈成兩半去。

我能夠感覺得到,這是一個用刀的高手,刀鋒女不管其他的迷惑手法,光從刀技上面來講,就已經到達了冷兵器的一定境界,可以教會我很多東西。

我也有刀,只可惜這刀因為我的龍脈之氣耗盡,再也沒辦法拔出了。

就在那刀鋒即將臨體的時候,我動了。

十三層大散手,降刀手。

降刀手有一個很通俗的名字,叫做空手接白刃,是一種在刀尖上跳舞的手段,需要極大的意志和手段,方才能夠使練出來。

因為一旦出現差錯,降刀手就變成了求剁手。

在那一刻,我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在對方那堪稱極致的刀法面前,我心中所有的怯懦、恐懼和害怕都一銷而空,腦子裏只有師父當初傳我功法之時的種種畫面。

有雲起潮落,有夕陽觀海,還有廣闊無垠的海面,波濤起伏……

起伏的波濤,是我的呼吸,而晚霞高照,則映照在了我的臉上來。

這是一種境界,我在刀尖上跳著舞。

一個靈魂的舞者。

十幾個回合之後,我睜開了眼睛來,瞧見刀鋒女臉上那驚詫莫名的表情。

之所以睜開眼睛,是因為我悟到了,那麽遮眼與不遮眼,對我來說,都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我放下了一切執念,與刀鋒女交起了手來。

我甚至將南海龜蛇技和玄武金剛劫都忘記了,全憑著對於十三層大散手的理解,與其對敵。

散手而為,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

無論是出拳、出掌、出爪、出腿,每一招一式,都行雲如流水,當用到微妙處的時候,我心中隱隱有一種極致的暢快感,而當用得稍有偏差的時候,我卻告誡自己,下一次,一定要更好。

此刻容不得我出錯,因為我一旦失誤,下一秒所要面臨的,將是死亡。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我很享受,然而刀鋒女卻並沒有。

她感覺所有的節奏,都已經被我所帶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