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河伯大恐怖

糟糕!

聽到紅袍者說出這話來的時候,我的心中當下就是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到底還是露了底。

我當初渡河的時候,與墨吏交手,打照面的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鬼將,必然是有人見過我的,雖說我進了熔漿祭壇之中,改頭換面了去,但亡魂與尋常生物的視角並不相同。

它們瞧的並不是外貌,而是內在。

所以在這位瘧鬼河伯的跟前,我哪裏能夠瞞天過海?

而青丘雁聽到了這話兒,卻並沒有退讓,開口說道:“為什麽?”

紅袍者指著我,淡然說道:“他前些日子,殺了我的愛將墨吏,本來不過我這滄浪水,我也就當做沒發生了,但既然還有膽子過來,那我說不得就留他一留。”

青丘雁說不行,他是剿滅青衣魃最關鍵的人物,我不能夠讓河伯大人您將他給收了。

紅袍者有些詫異,說哦,憑什麽這麽說?

青丘雁說河伯大人可曾記得,上一次青衣魃可是被誰人鎮壓封印的?

紅袍者冷然而笑,說你這話兒說的,那個時候我在,你卻遠遠沒有生出來,如何考量我——封印那青衣魃的,自然是苗疆萬毒窟的第一代主人熊侯業。

青丘雁說河伯大人可相信命運?

紅袍者說修行者生下來便是與天爭鬥,命運什麽的,與我何幹?小狐狸,你有何事,只管說起,不必在這裏跟我繞圈子,跟你師父一個狡詐模樣。

青丘雁指著我說道:“這位先生,便也是從苗疆萬毒窟中出來的,我曾經用落天盤算過,蟲原這一劫,該落在他的身上。”

哦?

紅袍者居高臨下地望了過來,不過我這個應劫者的賣相可真的不好看,大半個身子都浸潤在冰冷的江水中,就剩一個光禿禿的腦袋浮在上面。

而且因為這江水莫名冰寒的緣故,凍得我直哆嗦,臉色蒼白,嘴唇發青,十足的衰樣。

它沉吟了好一會兒,突然間勃然大怒,沖著青丘雁說道:“這樣的弱者,你跟我說消滅青衣魃的事兒得落在他的身上?”

紅袍者的質疑讓青丘雁一時間啞口無言。

其實這事兒也只不過是她瞎蒙的而已,真要拿出什麽證據來,她也無能為力。

倘若是換了別人,她或許還能夠憑著一張如簧巧舌忽悠幾句,但是這位瘧鬼河伯可是活了幾百年的鬼精兒,哪裏能夠受她欺騙?

青丘雁的啞口無言,使得現場的氣氛變得越發僵硬起來。

一股陰風平地而起,往上吹拂,將紅袍者那一身長袍吹得飛起,氣勢頓時變得越發強烈,而在這個時候,我卻開口了。

我說河伯大人,我留在這裏,你且放了青丘雁和其他三位過河,可行?

紅袍者身形陡然之間長了一倍,然後氣機和意志將我給牢牢鎖定,之後方才慢悠悠地說道:“也就是說,你準備束手就擒咯?”

我搖頭,說不,青丘雁乃青丘一族的神女,她對剿滅青衣魃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而這三位仁兄也是蟲原之中的名望之輩,在下不想殃及池魚,所以求河伯大人放他們過河;至於我,閣下既然說我不配做這應劫之人,那麽我便留在此處,等諸事安定之後,我再離開——倘若是過了河,你我之間的恩怨便留到剿滅青衣魃之後再行定奪;而若是我死在此中……

我將語調拖長了一會兒,然後慷慨激昂地說道:“若是不能夠在河伯大人的手中逃生,我又有何臉面做那應劫之人呢,您說是吧?”

激將之法。

我這是赤裸裸的激將之法,不但瘧鬼河伯瞧出來了,就連青丘雁等人也都明白。

然而這話兒卻讓一向自視過高的瘧鬼河伯無法拒絕。

他如果不敢接受挑戰,那麽就說明它心虛了。

統領這偌大滄浪水亡魂大軍的瘧鬼河伯會心虛麽?

顯然不是。

所以它點頭,一揮手,讓出了一條通道來。

青丘雁沒想到我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愣了半天,都沒有說話,而這個時候我卻朝著不遠處的狗頭招收,說這位仁兄,雁小姐水性不佳,勞煩你幫忙馱她過河。

那哮天一族的族人知道這條生路,是我用性命給換出來的,所以對我十分感激,我一開口,他慌忙遊了過來。

然而青丘雁卻不肯走。

她死死抱住我不撒手,說不行,是我一意孤行帶你入水的,我不能對你撒手不管。

我苦笑,說你難道對我就這麽沒信心?

青丘雁激動地大聲叫道:“瘧鬼河伯大人統治這滄浪水已經有了幾百個年頭了,它是一位有著大智慧的陰靈,幾乎能夠與神並肩,你就算是再厲害,在他面前,就如同太陽面前的一粒塵埃,你如何能比?”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