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夜貨物Huowu(第4/14頁)

不過平心而論,文森特的確非常有魄力,甚至讓佛羅多也有些意外,他有些低估文森特了,原以為只是一個靠著女人混飯的小白臉,沒想到文森特馬上開始對社團的大刀闊斧的改革,甚至觸及了佛羅多的利益。長期主管社團財務的佛羅多做了不少虛賬和假賬,但是礙於他元老的地位和勢力,沒有人敢說出來,老頭也是假裝糊塗,不過問任何賬目問題,但是文森特站了出來,他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影射佛羅多,這樣一來兩人的關系弄得很僵,加上老頭病重,接班人的矛盾又一下子浮現出來,使得兩人勢同水火。而整個幫會也分成了兩派,一邊老資格的人都支持佛羅多上台,而另一邊新加入的年輕人都希望文森特掌控大局,其實說穿了,兩邊支持的都不是佛羅多或文森特,只是為自己的利益著想而已。

走上樓梯的時候,佛羅多有些奇怪,為什麽中午羅德剛剛出去交易不到兩個小時,老頭就這麽著急地把自己招到他A市的別墅來。因為底特律過於工業化,老頭說對自己的病不利,所以特意帶了一些人和女兒住在A市自己的別墅裏。

在用人的帶領下,佛羅多走進了K的臥室,這麽多年來,K一直都躺在這裏休養,他的身體每況愈下,醫生給出的報告幾乎同時復印了兩份發放到文森特和佛羅多兩人的手裏,這幾年老頭幾乎將幫會的事情撒手不管,以至於有些混亂了。

一踏進臥室,佛羅多就看到文森特脫去了西裝外套,穿著鮮紅色的襯衣站在窗口,他神情很焦躁,黃色的短發像被暴曬過久未澆過水的幹草地,一根根分叉地豎立起來,佛羅多經常看到文森特脾氣暴躁的樣子,但很少看見他焦慮。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崔西即將分娩的時候。

佛羅多轉過頭,他看到崔西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他沖著崔西微笑了一下,崔西只是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佛羅多。”躺在床上的老頭幾乎用呻吟般的語調叫著他的名字,佛羅多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床上的老頭身上。

“真是衰弱。”這是佛羅多自上一次與老頭聚餐後三個月來第一次看到老頭,這段時間他幾乎誰也不見,包括自己的女兒、女婿和外孫。但這次見面讓佛羅多有些稍稍的感傷,他親眼見證了老頭的強勢和逐漸的衰弱,躺在枕頭上瘦弱衰落得仿佛連呼吸都費力的老家夥,居然是半個底特律市的地下主宰,這讓佛羅多有些不可置信。

他的長臉仿佛成了一截即將腐爛生蛆的爛木頭,布滿暗紅色老年斑的皮膚,緊緊地貼在已經喪失了血肉的肌膚下的骨頭上,猶如一個曬幹了的蘋果,毫無生氣可言。

佛羅多嗯了一聲,走到K的身邊,單膝跪下,雙手捧起他放在床邊白色被單上那只灰褐色、蒼老得如同樹根似的毫無生氣的手,他將自己的嘴唇壓在那手背上。

“你的氣色看上去真好。”老頭的聲音就像是從深邃的地道裏傳過來一樣,有些虛幻縹緲。

“你也是。”

“不,我已經很累了,每天就想著睡覺。”他盡量擠出一個微笑,但在佛羅多看來真是非常醜陋,可是佛羅多仍然回報一個微笑。

“其實叫你來,是關於羅德。”老頭說完,咳嗽了幾下,一聲比一聲厲害,仿佛把肺部也咳穿了。崔西皺了皺眉頭,文森特立即走過去。

“爸爸,還是讓我來說吧。”文森特輕輕拍了拍老頭幹癟的背部。

“嗯。”K點了點頭,重新閉上眼睛。

“怎麽了?”佛羅多找來一張椅子,輕輕地坐下來。

“羅德,那個該死的混賬,居然將貨物和錢都拿走了,十五分鐘前沙曼打電話過來,說羅德搶走了錢,並且通知沙曼打算自己與他單獨交易,而且很可能要投靠到沙曼那裏。”文森特憤怒地握緊了拳頭,像一只發怒的鬥牛犬。

佛羅多在心裏冷笑了一下。

“怎麽會這樣?”佛羅多假裝驚訝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以至於將椅子撞翻在地。

“沙曼的意思是……”佛羅多轉過頭看著老頭。

“他在嘲笑我們,嘲笑我的用人眼光。他告訴我們,羅德正在44號公路上,朝著沙曼那裏去了,沙曼要我們自己去處理羅德,他概不插手。但是如果羅德真的活著見到沙曼,沙曼也會同他交易,而且不會再和我們談什麽兩邊幫會的和平問題了。”老頭的情緒有些激動,以至於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崔西立即走過去為他倒了一杯水。

“那裏面的東西對爸爸很重要,所以他只能拜托我們兩個去找羅德回來,這件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文森特轉過頭看著崔西,崔西走到文森特面前低頭不語。

“到底,羅德去交易的是什麽東西?”佛羅多試探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