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頭骨

拋開這麽多離奇的命案,心湖其實是個很美的地方,岸邊的樹木郁郁蔥蔥,像綠色的煙霧一般環繞在湖的周圍。而就在這霧中,隱藏的,又是些什麽哪?林中偶爾有一兩聲鳥鳴,清脆而動聽。因為水和樹木的關系,這裏本就清涼,而現在的天又很陰沉,更使我感到一陣透骨的冰冷。

“在湖邊發現的,是一個頭骨。”小任跟在了我身後,解釋。

“其它部分哪?”我問。

“暫時還沒有發現,已經派人到處搜尋了。”小任說完,把手套遞給了我。

我走上前,只見一塊白布正蓋著一塊東西,陳凱正站在旁邊。

“你來了,看看吧!”陳凱指了指白布,道。

我點了點頭,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揭開了白布,一個頭骨躍入眼中,還拌著一股屍體腐爛時候的臭味,我立刻皺了皺眉。說它是頭骨是因為已經露出了骨頭的部分,說它是個人頭又因為上面還有一些軟組織,黃黃白白的,粘上些血絲。更讓我感到驚訝的是,這個人頭上所有可以用來稱做臉的部分全都不見了,眼眶裏沒有了眼珠,鼻子也被除去,連牙齒都沒有了。還有一些黃白色的液體流了出來,應該是腦漿。

“還真徹底啊!”我把頭骨翻了過來,看見頭蓋骨上面有一道明顯的刀痕,粘連著的幾塊頭皮上也有著一道道銼痕,顯然是用一種銼刀把頭皮銼下來時留下的痕跡。

“怎麽樣?”陳凱問。

“死亡時間應該不長,但是具體的時間還需要進一步的化驗才能出來。”我站起了身,向身旁的小任要來了一個塑料袋,“不過顯然是件惡性案件,兇手對屍體進行了分屍和處理,明顯有一定的專業知識。”

“怎麽說?”

“後腦上的那道刀痕很深,而且有銼痕,牙齒和眼睛以及鼻子都是被人故意剃去的。而且頭骨和頸部的分離處很光滑,顯然是用刀一刀剁下,幹凈利落!”我用手做了一個砍的手勢,看來這個兇手很有做儈子手的天賦。

“那身體的其它部分哪?”

“那你就應該問兇手而不是我了。”我聳了聳肩膀,再次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頭骨放進了塑料袋中,沖小任說:“拿好。”

“啊?我?”小任看著袋子的神情很古怪,一陣青一陣白的。

“怎麽了,拿一下啊!”我不耐煩的道。

小任艱難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小心的挪了挪步子,伸出手來,可是剛要接觸到袋子的時候突然哇的大叫一聲,向湖邊沖去。

“不會吧,這麽廢!”我看著大吐不止的小任,一陣好笑。看著他的樣子,我不禁又想起了從前的我,剛進大學上解剖課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啊!搖了搖頭,我走了過去,一把把塑料袋塞到了已經吐完了的小任手上,安慰:“你吐啊吐得就會習慣了!”

可憐的小任,在剛剛把中飯吐完以後,又開始吐他的點心了,可能不把胃酸都吐出來是不會完的,而且,還不敢把手裏的東西扔掉。

“你這小子,還挺會折騰人的啊!”陳凱上前拍著我的肩,一臉的笑意。

“都是這麽過來的啊!想當年老曹也是這麽對付我的啊!”我淡淡的回答,而一說到老曹,我的心又提了上來,他的案子沒有頭緒,而曹穎又找不到人,真是一團糟。

陳凱顯然是看出了我的失落,又拍了拍我的肩,說:“好好工作,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我點了點頭,看著陳凱語重心長的臉,突然發現,其實他也是個好人吧!

……

“怎麽,習慣了?”我站在化驗台前,看著眼前的頭骨,問小任。

“我在努力。”小任回答,不過有氣無力的聲音表明,看來剛才一定吐的夠嗆。

我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因為眼前的頭骨讓我壓抑的沒有多少心思再調笑小任了。白森森的骨頭表面、黑洞洞的眼窩這一切都仿佛在向我申述著一個悲慘而又殘忍的故事,原來人也可以這樣對待另一個人,即使是屍體,也不能這麽褻瀆。尤其是在我們國家,對於屍體都是有著一種敬畏和寬容,在殘忍的人,對於屍體也是會有一絲寬容存在的。死的全屍,通常就是君王對罪人最好的寬待。死無全屍對國人來說,是很忌諱的。而現在這個頭骨,不但死無全屍,甚至還被弄成這樣,這究竟要多大的仇恨才可以啊?

“怎麽樣?有眉目嗎?”陳剴推開了門,問。

“兇手一定用了不少時間來處理這個頭骨。”我回答,“顯然是兇手一手按住頭骨,一手拿刀,然後十分仔細的把它處理了。所以這個頭骨上留下很多刀痕,而且顯然不止用了一把刀。你來看。”我沖陳凱招了招手,失意他走近。

“這裏顯然是用一把較鋒利的大刀砍的。”我指著後腦上一道明顯的刀痕,“顯然也是這把刀砍段了被害人的脖子。”我又把頭骨翻了過來,頭頸處刀口很光滑,顯然是一刀就砍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