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繃帶鬼

“我手上有東西嗎?”我把右手舉了起來,伸到了剛進病房的方蕾的面前。

“東西?什麽東西啊?”方蕾被我問得莫名其妙,看了看我身邊的李洋。

“哎!”李洋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看他不用繼續看外科了,而是看這裏,精神科了。”李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臉的無奈,因為他已經被我問煩了。自我從隔壁病房回來以後已經反反復復的問了他不下百遍的同一個問題,那就是我手上有沒有東西?

“他這是怎麽了?”方蕾繼續問。

李洋聳了聳肩膀,說:“我也不清楚啊,早上他到隔壁去過一趟回來以後就一直這個樣子了。”

我把右手手腕放到了眼前,手腕上什麽東西也沒有,其實我自己也清楚是真的沒有什麽東西。可是奇怪的是我卻能夠感覺的到,好像是上帝突然之間剝奪了你的視覺獨留觸覺一樣,我可以感覺到手腕上系著什麽東西,當我擡手然後再把手放下來的時候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有東西搭在皮膚上,那應該是一塊木牌,一塊跟那個老頭手腕上一樣的木牌。不同的只是,我可以看見老頭的木牌,甚至可以看到木牌上寫的東西:施吉祥 男 60歲。而我自己手腕上的,卻只能感覺。這樣的狀況讓我抓狂,感覺卻看不到,不踏實的感覺讓我心裏好慌,但並不十分害怕。我想,人類對一切無法實質掌握的東西都有著恐慌。

我想我也許真的會如李洋所說的那樣到精神科裏報道了,因為我就是沒有辦法不去看手腕,雖然是什麽也沒有。李洋已經被我的樣子嚇到了,所以忙不叠的去打電話叫來了方蕾和李海。

“他怎麽了?”關心則亂,現在的方蕾完全沒有剛見她時的嚴肅,可是現在的我也沒有興致感動,我的一切興致和思維都迫使我不停的想著手腕上那塊看不見的木牌。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看到什麽不幹凈的東西了?”李海突然問我。

“不太清楚。”我把整個臉都埋進了自己的雙手裏,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夢裏的東西真實卻又好像虛幻,我實在沒有辦法分得清楚。

“你把手伸出來。”李海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也管不了現在是在病房了,一把把符紙貼在了我的手心裏。一陣刺痛傳來,滾燙的燒灼感讓我下意識的一甩手想把符紙甩掉。沒有想到符紙竟然瞬間變成了黑色,就像是被燒焦的樣子,黑色的灰燼漸漸的沒入我的皮膚裏,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劇烈的疼痛,我忍不住叫出了聲:“好痛,什麽鬼東西啊?”

李海沒有答話,而是迅速的抓住了我亂動的手掌,然後咬破了他自己的手指,在我的掌心上畫了一陣。紅色的鮮血所形成的一個畫符在我蒼白沒有血色的掌心上霍然出現,血液像是有生命的東西一樣蠕動著。疼痛的感覺漸漸減少了,到最後只感覺到有點癢。

“怎麽回事?”我好奇的問李海。

“你還真碰到什麽鬼東西了哪!我剛才用的是試鬼符,越是厲害的鬼這張紙變黑的程度越厲害。”李海回答。

“那,那剛才那張紙都成灰燼了,我碰到的豈不是很大的鬼?”我摸了摸手心,問。

“不一定是很大的鬼,應該說是很厲害,怨氣很重的鬼才對。”李海糾正了我的說法,“我剛才畫在你手心裏的東西可不要擦掉哦,那是驅鬼符,很有用的哪!”

“不會吧!?”我仰天長嘆一聲,整個人往後一躺,倒在了床上。

“我看,你還是出院吧!”方蕾想了想,勸我。

出院?這未嘗不可,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手腕上的那個東西,而且我也很好奇,雖然我知道好奇心是可以要人命的。鬼使神差,又或者是一時的神經搭錯,至少李洋是這麽認為的,我謝絕了方蕾的建議,留了下來。

李海和方蕾在苦勸我無果的情況下也只能妥協了,不過兩人在臨走前分別給了我很多黃色的符紙,說什麽關鍵時刻可以用來救命的。對於這些我並不是很相信,但是聊勝於無,我也就收了下來,胡亂塞進了口袋。倒是方蕾臨行前的那道含情脈脈的目光,仿佛要滴出水來一般,裏面的柔情和擔憂著實讓我的骨頭都酥掉了,還害得我足足傻笑了三分鐘有余。

……

轉眼之間就到了晚上,李洋因為要表示自己的哥們義氣,堅決表示要和我共患難,曹穎則表示也要見識一下鬼,於是,三個人便開始躺在床上聊天等鬼。可惜病房熄燈以後不得喧嘩,我們都只好閉嘴了。漸漸的,我聽到了李洋有規律的呼吸聲,我知道,這小子一定是會周公去了,還說什麽要陪我哪。而曹穎也沒了聲音,三個人中就只剩下我一個人還輾轉反側的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