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紅繩乞丐(第2/2頁)

見倒是見到過幾次,但是不認識。我朋友還給我指了下那個乞丐睡的垃圾桶旁邊的地方。

我跟我朋友說了那個女老板說的話,我朋友聽後,有些沉默。他也告訴我,自己不該這樣,當遇到一個生命正在失去的時候,他雖然報警了,但是更多的還是覺得大清早遇見死人這是件晦氣事。

他說,我知道你就是送人的,希望你能送他一程,我也會常常為他燒香祈福的。說完,又是一陣沉默。那天我告辭了我朋友,卻打從心底有點瞧不上我朋友這樣的人。很多乞丐都是患有神經疾病的人,遊手好閑能淪落到乞討街頭的,畢竟是少數,這當中還有很多諸如求5元坐車回家或給孩子買餅一類的低級騙術。多年來我已經養成了看到乞丐的時候,我會多少給幾塊錢,尤其是那種身有殘疾,或者失明後在路邊拉二胡的乞討者。對於那些有手有腳的人,我向來是頭也不回的走掉。

假如這個乞丐還活著,或許我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我也不會掏錢換取他的一聲感謝,而當他死去,我卻願意不收分文帶他上路。這個想法,從聽完那個女老板的口述後,我便已經決定了。

我租的辦公室有專門的一間小屋,沒有窗戶,結過陣,對於一些不能在當場完成的引路任務,我都是關上房門在裏邊完成。

回去以後,我從包裏取出乞丐蓋過的報紙,在沒有任何人見證的情況下,將他的亡魂喊出來。令我吃驚的是,通常喊出來的亡魂往往是因留戀人間而充滿傷感的,好一點的會顯得黯然神傷,差一點的會嚎啕大哭,接受不了事實的有的還會崩潰,會發狂,這很危險,結果自然也就不會很好。

但是意外的是,當乞丐的魂被喊出來的時候,我非但沒有在它臉上看到不舍和留戀,[奇`書`網`整.理'提.供]反倒是滿足與幸福。

我問它,它說它叫張成平,貴州人。1966年出生,曾經是工人,後來得了精神病,神志恍惚,從家裏跑出來後就一直流落街頭,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已經在重慶流浪了三年了。

我知道一個人生前無論多癲狂,死後的記憶卻是清楚的,或者說那已經不該叫做記憶,應該算作是還留存著的腦子裏唯一還屬於人世的東西。

我問它,是否還有尚未了卻的心願。他說沒有了,再問它害不害怕去亡靈該去的世界,他說,他早就期待著這一天了,可惜神智不做主,死又死不了,活也活得一塌糊塗,糊塗的時候就不說了,清醒的時候卻被好死不如賴活著的心理支配著,只盼活著一天能做一天好人就是。

聽完他的話,我很訝異,不是因為它能夠如此淡定的死去,要知道很多人曾因為不肯相信自己死去而越離越遠。

看他沒有了遺憾,我知道也是時候送他上路了。送走他以後,我回到朋友開店的那個地下通道,將那張報紙燒掉。

從那以後,每次我經過觀音橋的那座天橋,都會情不自禁在心理默默祈福,希望那個淪落世間卻內心豁達的乞丐在另一個世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