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轆轤(第3/4頁)

養狗是保家的,防人防鬼,這也是為什麽從古到今這麽多人家裏養狗。如果你家裏養的狗莫名其妙對著門口兇狠又害怕的叫,你最好是再正對門的地方掛上一面鏡子,在門口從左到右撒上香灰,鬼自然會離去。

所以,狗是寶物。

就在大姐跟我說完這些以後,門口那個抽煙的老奶奶也進來了。她開口跟我說話,語氣和她滄桑的外表顯得很不搭配,給人感覺這是個睿智的老人。老人顯然先前在門口聽到了我和大姐的談話,她才走進來接著說。這件事說完,我才沒再繼續糊塗,才算料到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老人今年86歲了,在當地算是資格最老的人。她是這家菜農的外婆,也是當年那個顯赫一時的家族的千金小姐。

她說,60多年以前,她還是家裏小姐的時候,家族一直保持著以往封建家庭的習俗,她爹娶了6個老婆,她是第2個老婆的女兒。娶第6個老婆的時候她的父親已經60多歲了,六姨太卻才20出頭。

既得寵,又因為老爺的關系沒辦法生小孩,甚至女人的快樂都沒有。在其他姨太太的排擠下,她和外面的一個痞子混上了,還有了孩子。

事情被發現以後,按照家法是要活埋的,先是被關黑屋,罰跪,鞭子抽,身體和精神的折磨導致肚子裏的孩子沒保住,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發現那個痞子早就拿了老爺的錢遠走高飛了。

萬念俱灰下,她帶著絕望和怨恨自己投了井。很快屍體被打撈起來,老爺好面子,對外謊稱六姨太因為懷不上孩子,抑郁而終。

還為此特別立了個牌坊。然後將六姨太厚葬。我打斷老奶奶,問她那是多少年前的事,老奶奶說算了算,告訴我,66年了。我又問她,六姨太當時死的時候多少歲,她說,22歲。

算了算時間,我又大膽的問,其他姨太太的後人有沒有人22年前和48年前死過?老太太說,48年前大姨太的兒子死了,22年前四姨太也在家暴斃了。

聽到這裏,我確定了。這百分之百是鬧鬼,而且還是索命鬼。索命鬼是少數以報仇為目的重現的鬼魂,怨念太重,除非它自己願意離開,否則誰也帶不走,甚至還會有生命危險。

這類鬼魂有個很明顯的特點,就是每個陽壽年限,都會出來復仇,直到它認為沒有仇人了為止。我跟大姐說,我來想辦法,雖然不一定真能幫到你們,但是我一定會盡全力的。

出門以後,我想到市集上看看能不能買到些有用的東西,刻意走到石碑跟前,看了看上邊的字。這個石碑不是舊物件,是80年代為了標榜這口井是當地文物而立的碑,立碑的正是菜農家族的人。

我意識到一個關鍵的東西,就是那個打水用的轆轤。從外表上看,木頭已經被磨的發亮,而且還發黑,能夠判斷,這個轆轤這麽多年來,除了打水的繩子外,其他都沒換過,也就是說,井邊的槐花樹和井口的轆轤,就成了目睹六姨太投井自殺現存唯一的證人。

前提是它們如果是人。一邊在市集上準備東西,我心裏一邊回想著那家老奶奶說的話。

不禁開始覺得井底的那個女人其實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年紀輕輕卻跟了個60多的老頭,在那樣的年代,母憑子貴,這個女人卻永遠無法用正當的方法來生孩子,鬼混固然不對,哪怕是被迫無奈,最令人氣憤的就是那個痞子,一句話不留下,跟個沒事一樣,好像孩子也不是他的一樣,就這麽遠走他鄉。我想如果在現今社會,哪怕男女關系再隨便,再亂,我固然不齒這個女人的做法,但如果遇到這個男人,我想我的拳頭也是不會微笑的。

備齊所需東西,已經是下午,我重新來到菜農家裏,打算等到晚上,試著把井底的那個女人引出來。

天色黑起來以後,我以井為第一個點,按方位取了六個點,在地上打了釘子,在釘子頭上面纏了一圈紅繩,在用墳土把這六個點鏈接起來,這個陣是防止牲畜昆蟲靠近,如果夜深了一大群狗跑來叫,我可就什麽也做不了了。

但是這個陣困不住靈,於是我取下井蓋上的木板,在上面用朱砂畫了敷。到了夜裏四下安靜了以後,我站在槐樹旁,把木板移開一個小豁口,然後把栓了菜農鞋子的紅繩緩緩放到井下,我告訴老人和大姐,一會不管看到什麽,都別出聲,如果害怕,就自己回屋去。

當感覺到繩子已經入水了,我就開始安靜等待。沒過多久,手裏的繩子突然扯動了一下,像是釣魚的時候魚咬住了浮漂。

但是就那麽幾下,力氣卻不算大,然後又是一陣安靜,我心臟一陣亂跳,這類鬼魂我應付過好幾次,算是難度很高的,高除了因為它們通常方式很野蠻,容易傷到人以外,還因為它們滿心都是怨念,極難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