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水漬(第2/3頁)

我當然明白他其實對即將出現的那張掉眼淚的人臉非常不安。到了夜裏3點的樣子,大家都開始有些倦意,就在這時,我明顯感覺到有一滴水滴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下意識的擡頭望,發現那攤水漬,在白色的天花板上顯得非常突兀,果真如朱先生所說,是個人臉,比下午剛到他家的時候看到的更加具體。

從這個臉的表情來看,似乎非常麻木,有種非常滲人的感覺。起來,開始滴水了!我哥們叫醒朱先生,他瘋了似的跳起來,然後遠離床,站在墻角,面帶驚恐。

我把板凳搭在床上,然後站在板凳上,伸手去摸那水漬,試圖找到水是從那裏滲下來的,可我一摸到,發現這水漬其實只是稍微的有點潤而已,和我們平常覺得滲水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唯獨就是那張人臉,眼睛的滴水卻在此時顯得格外真切了。由於還是找不到原因,我開始有些著急,雖然那張臉看上去並沒有要傷害誰的意思,我也覺得讓它多存在一秒都是不對的,就在這個時候,我那哥們說的一句話一下子點醒了我。

他說這個水漬看上去怎麽有點綠色,我突然回想到來朱先生家裏的路上,我看了看他們小區的環境,注意到每棟單元樓的頂樓都有一個好似天台的建築,最開始我還以為那是人家頂樓的閣樓,我哥們這麽一說,我馬上想到,這會不會是水塔?

一想到這裏,我讓他們倆都跟我走,因為我想他們也沒膽子繼續呆在這裏,這棟房子總共7樓,朱先生家住在4樓,我們一路往上爬,打開天樓的門後,看見之前我說的那個建築旁邊有一排鐵質的梯子,於是我斷定,這就是水塔。

有種不好的預感在我心裏彌漫,因為我知道,一個小區如果停水,通常天台上的水塔就是用來給小區用戶臨時供應生活用水的,既然朱先生家樓上的住戶沒有發生漏水情況,那這水漬的來歷必然和這附近的水源有關系。

我爬上塔頂,不高,也就幾米的高度,我伸頭朝著水塔裏看,黑漆漆什麽都看不到,於是努力說服朱先生回家拿了手電筒,當我照到水塔裏面的時候,發現一具浮屍。

從體形上看,身材矮小,應該是個小孩子,從身體發脹的程度來看,淹死應該有好多天了,已經成了水大棒。(重慶對淹死後身體受浸泡發脹的屍體的喊法)我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了,這個淹死的孩子,就是朱先生家天花板上水漬的來源。

看來是因為陰宅的關系,這個可憐的靈魂只是企圖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朱先生一個線索,希望朱先生能夠找到他,於是幾次三番用自己的眼淚累提示朱先生。

由於沒有打撈工具,我只得報案。在JC趕來之前,我撿了塊磚頭,用刀子在上面刻上了打魂的咒,再度爬上塔頂,把磚頭丟進水裏。這個咒的用途在於降孩子困在水裏的靈魂和他的身體分離,便於我帶到幹燥的地方。

隨後我請朱先生和我的哥們回避,然後用一貫的方式把小孩的亡魂送走。接著我們三人才一起等110的人來。我們對辦案的人說我們是到天台來吹風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屍體的,他們派人打撈出屍體以後,我們也跟著生平第一次坐J車去錄口供。在JC局的時候,我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過了一會,另一位JC走進我們錄口供的房間,跟我們說了下外邊的情況。

剛剛哭的那個女人是小孩的媽媽,先前已經報案了,說是自家小孩走丟了。那天她帶著孩子在小區裏玩,她看到孩子和其他小孩在一起玩的很開心,自己就到茶館打牌去了,心想孩子就在茶館門外,也走不遠。

直到打完牌出來發現,那幾個孩子都還在玩做迷藏,唯獨她的孩子不見了。這下著急了,才打電話叫親戚四處尋找。

聽到這裏我想,大概幾個孩子在樓道裏玩捉迷藏,那孩子估計是比較調皮,就爬上了水塔,結果失足跌落,淹死在裏面了。太可惜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就因為成年人的貪玩,導致監管不力,於是丟了一條稚嫩的生命。

現在很多的家長都是如此,總是覺得自己的孩子聽話,不會太皮,還覺得祖祖輩輩的孩子都是從小“打敞放”,於是大人到是省心了,自己玩自己的去,要知道孩子始終是孩子,不管心智和認知都是很不成熟的,他們不知道什麽是危險什麽是做錯了,而作為家長,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好好守護,算個什麽東西。

感嘆歸感嘆,筆錄還是要做。朱先生算是我這麽些年以來遇到過最膽小的一個人,我還得帶他去收驚。事後他支付了傭金,小孩淹死的事情在他們小區越傳越開,南岸區的朋友應該不少聽說過。在我自己成為父親以後,我深知父母的責任多麽重大,雖然我並不打牌,也不貪玩。